第十三章 恩怨两清

沈慧面上无悲无喜，就在陈夫人忍不住要骂她白眼狼的时候，沈慧却缓缓走到正厅中央，朗声道，

“自我出生十六载，母亲您看着我长大，您虽不是女儿的生母，但却多有照拂，愿母亲长乐无极，福寿未央。”

陈夫人长叹一声，语调柔软，神情温和，“……不用这么客套了，日后你自己开府，要学会过日子，还有，一个人住毕竟不安全，注意多买几个家丁。总之……母亲也希望你日后顺遂。”

印象中，陈夫人对原主从没有这么和颜悦色。

沈慧眼角有些湿润，这情绪来的突然，她总觉得这似乎是原主的委屈和释然。

“此间事了，本官县衙还有事，便不打扰了。二位留步，本官先告辞了。”周大人看两人情绪不对，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准备干脆利落地走人。

“今天真是麻烦周大人了，请恕我们招待不周，改日定会登门道谢。”陈夫人回过神，连忙笑着对周县令说，“刘妈妈，替我送送周大人。”

刘妈妈闻声应下，领着周大人出去。

室内仅剩沈慧和陈夫人。

二人低着头，不作声。

“沈慧，这么多年，我知道，我对你说不上好，但确实也不算坏，你……可怨我？”

沈慧猛然抬头，她直视着陈夫人，语气肃穆道，“母亲，当年生母之事，我至今认为生母没有任何错处！”

陈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好像失去了所有的风度，拇指直愣愣的指着沈慧，似乎下一秒秒就要破口大骂。

沈慧神色毫无变化，继续道，“当时父亲喝醉了，他身为主人，慧的生母自然不能拒绝，所以真要怪，虽然这么说有点大逆不道，但也只能怪父亲罢了。”

不过，如果真的爱人至深，就算喝醉了，也不一定会做出这种事。沈慧看着陈夫人惨白的脸，有些叹息，她也不过是个求而不得的可怜人。

沈慧垂下眼帘，“但是夫人您有时候却把怨气撒在我身上，所以慧不可能不怨恨！但是，您养育慧十几年，这中间也没有什么缺衣少穿，所以慧也承您的情分。”

陈夫人原本指着沈慧的手颓然垂落在身侧，她语气萧然，道“也罢，这些前尘往事，本不是你的过错，这些年，我错了。”

“分家之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这段孽缘，就算了了吧……”

“好，我听母亲的，若无它事，女儿便告退了。”

沈慧一直低着头，她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起身往外走。

“夫人，我对您有怨，但也有感激，还是刚才那句话……我怨您平时的那些恶意的磋磨，但并不很您。”

沈慧一只脚迈过门坎，脚步顿住，说完之后，她迈出房门，始终没有回头。

她的身影迎着阳光，似是溶入光团中，刺的人睁不开眼。

陈夫人的手掌徒劳的攥成拳，指甲几乎深深地刺进了手心里，她看着沈慧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一个释然的微笑。

恩怨，已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