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幻境与现实

“来人，把公子请出去！”

御史府的门房正在窃窃私语的凑在一起猜测着对面礼部侍郎李大人府中又来了什么穷亲戚，忽见朱红的大门已经被人推开了，一个包袱“刷”的一下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摔在了门前的地上，有兀自滚动了几圈，才停了下来，包袱的一角的补丁又有些开线了。

随后一个手脚不停挣扎，嘴里还喊着要见舅舅，要见舅舅的青衫少年，就被几个如狼似虎的李府家丁抬了出来，重重的摔在了府门前，疼的少年龇牙咧嘴的叫了起来。

领头的那家丁斜眼看了这少年一眼，冷哼了一声，抬脚重重的踹在了将要站起身来的少年胸前，少年一声惨叫就身形倒飞，狠狠的撞在了青砖墙上，少年痛苦的叫了一声，身躯也蜷缩成了一团，还在轻微的颤抖着，似乎这一脚着实不轻。

“不识好歹的小子，赶快给老子滚，倘若一会爷们还见你在这儿，哼哼...”

那壮汉冷笑着放了句狠话，，一拍腰间悬挂的钢刀，阴阴的哼了两声，言下之意，甚至明了了，又狠狠的呸了一口浓痰，一挥手，几个家丁跟在他身后头也不回的进了李府，“咣当！”一声，大门紧闭。

府门前两尊威武的石狮子似乎也在鄙夷的看着那少年。

“老爷，那废物被我打发了，如果他还不知好歹，小人就给他点颜色瞧瞧。”

侍郎府中，那名壮汉满脸的傲然已经换成了小心的赔笑，正弯着身子，对着一名长须中年人恭恭敬敬的回话。

礼部侍郎李卓远，不苟言笑的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壮汉闻言又拱了拱手，退了几步，才缓缓直起身子，走出了大厅

“父亲，为何今日这般做法？平时你不是总跟我们说为官不能忘本，这李玄堂弟虽然此番科举不中，但据孩儿所知他十一岁就考了秀才，在凉州是有些才名的，虽然此番落榜，可他不过才十五六岁，以后犹未可知，孩儿实在有些不解父亲的做法，就算那些凉州故里的泥腿子来上京到了府里，父亲也都让下人礼数周全，父亲今日为何？”

大厅中的一个儒雅青年看着壮汉消失不见后，才疑惑不解的问向了礼部侍郎李远。

李远轻抚长须，看了眼自己的儿子，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

“卓儿，这两年的官场历练让你成熟了不少，能说出这样的话，为父很高兴。”

“只是这个李玄，哼＼是不知好歹，他在礼部闹了有些日子了。”

“额，父亲，这是为何？”

“哼，他说有人抄袭他的论策，说那人使了法子让他落榜，如果不是看在他秀才的身份上，早就被人扔到街边喂野狗了。”

李远有些错愕，不由笑道

“这，这真是可笑呀，开科取士，乃是国之根本，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徇私舞弊，这李玄，莫不是一时想不开，中了失心疯。”

李侍郎却冷笑一声，显然对这话颇不以为然

“远儿，倘若前些年，肯定是没人敢插手科举之事的，为父在礼部待了也有些年头了，这些年，可难说的紧呀。”

李远闻言脸色一沚，有些难以相信的问道

“父亲，你的意思是现在科举都有人干预了？难道，难道你认为李玄说的是真的？”

“哼，虽然做的隐秘，可怎么瞒得住我，你切想想，今年的前三甲，可有庶民？现如今圣上的心思全不在朝堂之上了，太子年幼，现在江相和国师似乎有些，有些不好的苗头呀，你切记莫要参和进来，李玄一介平民，恰逢其会而已，”

李远宦海沉浮几十年，一眼边看透了如今朝廷中的风吹草动，太子监国之后，重用曾经的太子太傅如今的右相江冲，左相俨然已经成了摆设，江冲本就是四世三公的高门大族，不过年余，便党羽遍布朝野，如今的朝堂已经隐隐有些一言堂的意思了，今年的开科取士，不单单是前三甲，而且前十之列，竟然都是或明或暗的门阀子弟。

这些事情虽然隐秘，可绝对瞒不过这些官场的老油条，但到现在还没有御史弹劾，是因为整个帝国的神经都被一个惊天大案紧紧的绷住了。

开春的时候，国师钟闻道突然发难，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覆灭了景朝军方第一重臣，当今圣上的心腹爱将，手握左右威卫六十万大军的柱国大将军师明月。

一时朝堂震动，天下震动，国师钟闻道更是直接跳过两相六部，借用玄衣卫铁这把快刀铁血清洗师明月的各方党羽，上到一品大员下到边疆校尉，只杀的血流成河，江山变色。

在这个风雨飘摇动荡年月，老谋深算的李远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沾惹这些，只是他不曾想过，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决定，却成了他终生为之后悔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