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利索
赵德……倒是许久没有想起这个名字了。还记得小时候自己常常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后面，还和他说过什么“我父母就是你父母”这样的话。想到这，王瑜的思绪往外溢出去了。
“和子Ｍ子！……”电话那头村长的声音把王瑜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先别着急，我这就回去！”王瑜赶紧回了村长一句，让村长先吃个定心丸。
那头村长顿了一下：“我们也是没法子了，想着你是大学生，嘴皮子肯定比我们利索，一定说的清醒他……唉，作孽啊……”
挂了电话，王瑜对面前两人道：“不好意思啊，我村子里出了急事，我现在要赶回去。”
孙子豪一听哥们有事，连忙说：“我送你回去吧！”
王瑜定定地看了孙子豪一眼，沉沉道：“好，谢谢了。”
后半夜里城市的交通已经变得不那么繁忙，冷清的街道上暖黄色的灯光爬上了它能够触到的每一处地方。酒店外的街道上，偶尔有几辆汽车驶过，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马达的轻轻轰鸣，他们不知正向着何处奔赴，全然没有了白日的轻松悠闲，只自顾自的全速划开动荡的夜色向前驶去。
“上来吧。”孙子豪将他高大的白色suv从酒店的停车场驶出来，帮王瑜打开了车门，对着王瑜轻声说道。
王瑜抬头看了一眼远处天空翻出的些许红云，一丝诡谲的气息涌入他的大脑，时间和空间在这一刻动荡不安：“不知道铁柱现在怎么样了？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通知一声我们要走了。”
孙子豪低头沉吟了一下：“我已经派人在医院照顾他了，不会有什么事的，你放心好了，再说刚才那一踌战，也令他伤得不轻。”
“我还是打个电话跟他知会一声吧。”说罢，王瑜掏出手机拨通了铁柱的电话，几声“
嘟”之后是一个陌生声音响了起来：“喂，你好王瑜先生。赵铁柱先生现在正在休息，请问您有什么事？”
王瑜本想交代完就急忙赶往村子，但话未开口，只听电话旁边一熟悉的沙哑男声咋咋呼呼的开了口：“和子？你把电话给我吧。喂？和子？怎么了？”
“是这样的，刚才村长打电话过来，说赵德哥要给人骗了，叫我回去劝劝他。”
“你要回村啦？捎上我吧，咱们一起。再说了，人多好办事。”
“事情挺急的，我们现在就要出发了，你伤的那么严重，还是再休息一……”王瑜话音未落，那头的赵铁柱就打断了他：“没事没事，我都已经好了许多了，虽然当时鲜血淋漓的很是可怕，但是没伤到筋骨，医生包扎一下，我睡一觉就好了。现在我早就活蹦乱跳的了！”
见拗不过赵铁柱，王瑜只好答应下来，转头看孙子豪，孙子豪已经把整个对话猜通透了，冲王瑜一笑，摸了摸鬓上的胡须道：“那家医院正好顺路，走吧。”
王瑜上了车，两人路过医院，接到挂着彩的赵铁柱后，就上了回村子的路。
回到村子时，天已经大亮了，王瑜见孙子豪脸上尽是疲惫的神色便留他在村子里休息一阵再回去，但孙子豪推脱自己公司还有点事，于是带着疲倦又上路了。
王瑜扶着赵铁柱走到村口，见村长已经在村口等候多时了，一见到王瑜，赶忙跑过来：“快，快和我到德子家去，晚了，他可能就跑了！”
王瑜同赵铁柱连忙跟着村长七拐八拐的到了赵德的家中，赵德家外已经围了一大群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在回乡的路上，王瑜和村长通了电话，详细的了解了一下赵德这件事，原来赵德认识了一个“贵人”，那“贵人”要他上断肠崖采摘一种草药。断肠崖，听到这个名字王瑜就倒抽了一口冷气，顾名思义，这断肠崖十分凶险崎岖，纵然是攀岩高手到那里去攀爬也是九死一生。老虎村的人没有谁不识这断肠崖的凶险。赵德这真是想钱想疯了！
眼前，赵德家破破烂烂的房门紧闭着，好似一张板着的面孔。
“和子，你可算来了，这德子怎么劝也不听，刚刚还有声呢，现在连声都不吭了！”一个村妇见王瑜来了，赶忙上前说道。
“声也不吭了？”不会是已经走了吧？赵德的屋后便是一片树林，若是趁着夜色偷走了，也不会有人察觉，何况这些人的心思大多放在七嘴八舌上。王瑜暗自思索着，走到了赵德门前，轻轻敲了敲门：“赵德哥？赵德哥？是我啊，和子。你在里面吗？”
房屋里静悄悄的，好似一个人都没有。
“辰辰、念念？叔叔没有恶意的，你们的爸爸在吗？”见屋里没有动静，王瑜放柔了声音，问赵德的女儿们。
依然静悄悄的。
王瑜起身，对着那门一发力，破旧的门终于不堪重负，“吱呀”的发出了一声长啸，斜斜倒了下去。这一下，赵德家中破旧的景象毫无遮掩的展现在人们面前，这刺得王瑜的眼睛生疼。
赵铁柱随后走到了王瑜的身边，沉吟了一声：“和子，这……”
王瑜叹了口气，向屋里走去。
屋里早已没有了赵德的身影，只有那个勉强算是床榻上有两个瑟瑟发抖的小小身影。
“辰辰？念念？”王瑜轻声道。
那两个小身影一抖，其中一个抬起头来，不知的辰辰还是念念。她用一双大眼睛怯生生的看着王瑜以及赵铁柱，纤长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浅色的眸子里一片水雾。一张有些因干燥而开裂的粉色小嘴张了张：“你是谁？”
“我叫王瑜，你们爸爸的朋友。你们的爸爸呢？”王瑜看着瘦骨嶙峋的小女孩心中苦涩万分，声音变得无比柔和。
另一个小女孩闻声也抬起了头，一模一样的大眼睛眨了眨：“不知道，我们醒来的时候爹爹就不见了。”
“那可以告诉叔叔，为什么我们在外面叫你们，你们都不应我们吗？”
“爹爹…..爹爹好像很不喜欢外面的人，所以我们觉得你们都是坏人，所以就不敢答应。”其中一个小女孩见王瑜不像是坏人，于是开口道。
王瑜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转身给了往日有帮着照顾两人的村妇一些钱财，叫村妇好生照顾她们，给她们买点好吃的东西，然后叫上赵铁柱和村长以及其他几个精壮汉子向断肠崖的方向追去。既然赵德已经走了，那么就期望这能够在半路截住他，让他不要再上那个可怕的地方，再给他安排一个好的营生。
几个人在晨曦的微光里向断肠崖的方向跑去，一路上并无人迹。
“等等。”王瑜感到头发中有一丝骚动，心想是否是大白虫子发现了什么，四周一环顾，果然，在清晨的浓雾里，有一个黑黑的人影正躲在一旁的树影里朝他们这里窥探，那个人影一发现一行人注意到了他，转头就开始狂奔。
“追！”王瑜大喊。几个汉子连忙朝着那个方向追去。
迷雾里很多东西都看不真切，那人影急着跑路躲藏，一时间没注意到脚下有条突出的树根，被绊倒在了地上，疼的“哎呦”了一声，回头一看几个人向他包抄了过来，想起身继续跑，谁料刚要爬起来，又支撑不住摔了下去。
几个人见状赶紧围了上去。
躺在地上哀嚎的人，一脸沧桑，衣着破烂，不是赵德又是谁？
“赵德哥，别走了。”王瑜从后面慢慢走过来。
“和子？你……你干嘛要带人来截住我！”赵德似乎非常生气，两条杂乱的眉毛快压到了眼睛，鼻孔微张，似是往外喷着怒火。
“赵德哥，那断肠崖是个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不能为了钱命都不要了啊９问和子为什么要截住你。”赵铁柱经过这一番折腾，伤口好像又有些裂开了，捂着缠着绷带的地方，皱着眉看着赵德。
“可是没有钱我拿什么活啊？”赵德气极，七尺的汉子竟像个孝子一样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你们对我的生活根本没有体会，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说教？！你们以为我站在那山崖上我不会害怕吗？我的心不会颤动啊？我每天，每天都在害怕，万一我掉下去了，辰辰和念念怎么办？她们已经没有妈妈了，难道还要没有爹爹吗？可是我没有办法啊，我欠了债，得还；我的的一双女儿，得养！我也想让我的女儿们长得白白胖胖的，逢年过节都有新衣服穿，长大了可以上个好学校……不会像她们的爹爹一样……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办法养活…….我有时候……我有时候真觉得我就是个废物…….呜呜呜废物……我要钱啊，我需要钱啊，没有钱一切都只能想想而已，然后继续让我的孩子过着这种吃不不穿不暖的日子？我……我……能怎么办啊？你们倒是说啊，我能怎么办？？”
所有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在赵德的呜咽声中掺杂了几声叹息。
“赵德哥……会有办法的，会有的。”王瑜低声安慰起来，“除了去断肠崖，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的……”
“有什么办法？你倒是说啊，啊？什么办法？”赵德那眼睛殇着王瑜。
“我……”王瑜本想让赵德同自己一同办果园，但自己种植的方法实在是不能让人知晓，只得张了张口，却是说不出什么。
“多谢你们的好意，你们走吧，我在做什么我心里有数，用不着你们管！”赵德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眼泪，挣扎着站了起来，推开了眼前挡住的人，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被推开的人沉默着，没有再挡着赵德的去路。
几个人看着赵德的身影越来越小，初升的太阳将光辉洒在赵德黑色的背影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等到赵德的身影完全失去了踪迹，大家还是沉默不语，各自在想各自的事。
村长首先打破了沉默：“赵德这孩子，唉，辛苦各位跑一趟了，咱们回去吧。”
大家点点头，慢慢的向村子的方向走去。
在家休息了几天后，王瑜得知赵德已经平安回来，并且要带着他采摘到的草药到城里卖给那位“贵人”，于是准备同赵德一同到县城去，看看那位“贵人”究竟是什么人。
在前往赵德家的路上，王瑜遇见了吃完早饭出来溜达的村长，向村长打了声招呼后，便和村长闲聊了起来。
“说起隔壁的墓斗村啊，就是当年要和我们村一起搞旅游开发的那个村子，当年可是比我们风光多了，结果呢？还不是没有办法逃过乡村的没落，现在那里照样没有什么人丁，大部分是老人和孝，可比我们村差多了！”村长笑嘻嘻的摸了摸自己唇边几缕喧子，“前段时间那里不是还有一个荒废的果园要出售吗，杂草横生，根本没人要！在那破地方，就算那地方土壤有多肥沃，有谁会知道那里有果园要出售啊。”
待售的果园？王瑜听罢来了精神：“那果园现在还没有卖出去啊？”
“是啊，你小子不会想要那果园吧？”村长斜斜看了他一眼，“这倒是个好商机，反正那果园也卖不出去，你把价格压一压也可以到手。”
别了村长，王瑜继续向赵德家走去，脑海里盘算着承包果园的事。迎面又走来了一个剃了寸头的汉子，面色黝黑，身材有些许的发福，一看到王瑜便兴冲冲的迎了上来：“和子，你去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