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崩溃

看在并肩作战的份上，王君不忍心看着他们陷入死地，不免生一丝恻隐之心将化尸之法传了下去，也让他们多几分从鬼蜮中尸存活下来的可能。

没错，法阵所在之处，四周已经尽数化为鬼蜮了。就好比在海边的礁石，涨潮时候瞬间陷入汪洋之中，王君众人站在孤岛中，试图阻挡住依然在汹涌的潮水。

接下的时间里，所有人都逐次记住了化尸的法门，犹犹豫豫地开始正式修习。众人都盯住第一个敢于尝试的人，看着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机熄灭，苍青的面色和僵硬的肢体显得跟尸体一模一样。

过了一会儿，只见“尸体”如同冻土解冻一般，肉眼可见地逐渐恢复生机和正常的颜色。那人挥出一拳，真气流转无碍，也无半分死气。

众人见状，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松了下来，除了值守的几个人外，各自去习练新到手的法门去了。

到了晚间，域内鬼气滔天，迷蒙中不知道有多少鬼怪前赴后继地向巽位法阵扑来。虽然缺少了地脉力量的补充，但众人凭借着阵法中的蓄积的能量，居然再次击退了鬼蜮的这一波攻击。

众人气喘吁吁地坐在台基上，各个狼狈不堪，所有人都清楚，现在防线已经后继无力，岌岌可危，恐怕已经坚持不住再来一次了。

“前进大营指挥部，巽位今日已经阻挡了三波进攻，而今无力再战，请求允许撤退！”

“坚定守住，就有办法！”

众人看着指挥部发来的消息，心中充满了绝望。原本指望过来一趟，轻轻松松地靠着力量碾压鬼蜮，然后领取赏赐、以英雄之身回归故里……现实是，不管志愿和部志愿，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杂牌军，被投入到面对鬼蜮的一线，他们已经被当作弃子，刻意遗忘在这里了。

最先崩溃的是离位，离位兵强马壮，只是三十几个人分为五六个大小团体，面对困境的最先反应就是互相撕逼，撕出真火后就动了手，法阵无人主持当即崩解，三十余人只有七个逃到外围，剩下的离开阵法的护持后，一一倒在野地里。当然逃到外围的人也没有好下场，当场被执行战场纪律。

离位沦陷后，整座大阵便开始失去联系，各个方位成了彻底被包围的孤岛，再也无法互通声气互相支援。更要命的是，鬼蜮以离位为突破口，试图拓大缺口，于是所有的火力尽数向巽位边上的坤位和巽位扑去。

两个小时候，绝望的坤位也告陷落，巽位也岌岌可危。

在打退一波进攻后，众人集体决议战略性撤退，于是趁着间隙，纷纷运转化尸之法，横七竖八地“死”在了阵法被攻破的前一分。

“三个方位被打破，鬼蜮已经无法阻挡了。”远方的一座高山上，十几个人错落站立、簇拥着四五个人为中心。站在其首的张继茂悠悠叹息，“昔日鲧窃息壤以堙洪水，水不可止，便为祝融杀于羽郊。禹治洪水，以疏替堵，十三年天下遂定。”

令狐堂道：“逐步阻挡、集中力量、斩首八怪、阴阳同启的方针，是上面早就决定了的，我们唯有奉命遵从。更何况，阴山鬼患已经影响到阴阳安定了，上面可不会给我们充分的时间徐徐治理，深受其患的百姓生民也不会允许我们慢慢行事。”

张继茂面带悲苦：“所以，这几百个人，就只能注定牺牲了。”

令狐堂再无当日的和善与温情，眼中充满了冰冷：“这是一场战争，是一场关系三界安危的战争，战争总有牺牲，为了大业和人间安定而死，他们死得光荣，死得其所，龙庭自有封赠！至于临阵脱逃者，就是人类的叛徒，是朝廷的敌人！”

令狐堂又似无意地提起一件小事：“我记得您的那位晚辈王君，此时正在第一线的阵位中，不如将他调到预备队中，到时候参与斩杀八怪，发挥更大的作用？”

张继茂面色微动，最后化为无奈的一声叹息：“有点晚了，他在巽位，估计此刻已经死了吧。”

“可惜了。”令狐堂叹息道，“年轻一辈中，他也是翘楚，唉。”

众人无言地看着前方汹涌的鬼蜮，作为指挥人员，他们顾虑的并非是一人一地的得失，而是通盘的大局。不管怎么说，前方三重法阵的人已经被放弃。

“我们什么时候动手？”一个人问道。

“等八怪现身的时候。”张继茂目光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