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三角地“玻璃案”24
“怎么找？我们目前只知道这个洪炜燮集团的四名成员，一个没见过相貌还有一个死的。我觉得薛姐的计划就很好，先抓这个送货的。即便最后撬不开他的嘴，至少也可以以谋杀罪起诉他。”章小岭正襟危坐，看样子的确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总结。
罗醒了转头看向薛晴。
薛晴正在低头沉思，手指在档案夹上轻轻地敲着。
刘丽站了起来，走到战术板前指着其上的杀手照片说道：“我觉得目前抓捕这名送货的杀手有些不妥。先不说我们的人员数量是否足够应对，单讲抓捕此人之后，是否能给我们的案件侦破带来某种突破性的进展？不能。我们目前比之缉毒大队那边的进度落后很多，甚至在某些环节与朝阳警方都有差距。我们是因为白晓峰谋杀案的调查才后续跟进此案，虽然起步晚，但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
至少李向凯的价值我们已经搞清楚了，所以我们不能依照固有的套路去按部就班的展开调查。那样我们只能是跟在燕英雄的后面吃灰，因此我同意小罗的方案，利用李向凯的关系找出内奸。这个内奸是李向凯与洪斯尕集团以及我们警方三方之间的一个连接点，虽然可能看着不起眼，但肯定是一个关键的存在。”
“我也同意。”薛晴抬起头看着罗醒了，“我的安排的确有些舍本逐末，而且抓捕这个送货的杀手还很有可能打破目前刚刚形成的、各方势力的短暂平衡。燕队长那边对此人的摸排进度肯定在我们之上，我的安排还会造成警力的重复和浪费。我们这次的行动既是竞争也是协作，输赢并不重要，破案才是第一目的。
还是小罗对老主任了解的透彻，这次与缉毒大队的竞争恐怕也是赵局与老主任对我们的一次考验。若是我们为了赢得竞争而不择手段，那么即便赢了，估计也不会使我们十三处得到壮大和发展的机会。虽然遵从优先协从的关系会使我们有些束手束脚，但这是不可变通的基础。小罗，你继续吧。”
罗醒了笑着点了点头，其实自己还真是没想那么多。他的思维逻辑和刘丽差不多，只是觉得一步一步的按照案情的进展跟进、核实，再跟进、再核实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赶超燕英雄一方的进度。只有像下跳棋一样，利用对手出现的漏洞或者时间差进行连续的跳跃式跨进，才有可能在收网之时将提线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所以，对于薛姐的拔高式总结，罗醒了也只能是呵呵的默认了。
“我们目前手里所掌握的线索其实并不少，第一，李向凯的价值。我之前调取了洪斯尕集团在滇省的运、贩毒模式，发现这兄弟二人都是利用地利的高手。他们的贩毒手段我在这里就不做赘述了，我只讲一下他们的运毒手段。
他们利用滇省密布的水网资源，采用船体外侧或水下拖拽方式由境外进入国内。即便遇到突击安检也很难被发现，若是中途风险增大还可以轻易抛弃。既隐蔽又安全。所以我怀疑洪炜燮对李向凯的执着也应该是其手中所掌握的安全运输渠道。
我们原来一直没有发现李向凯的价值所在，是因为李向凯之前的毒品销量受制于进货渠道一直很小。这就像一把好刀拿在了一个顽童的手里，危害有限并不是因为刀不锋利。而这把刀一旦到了一个成年的危险分子手里，那危害程度就绝不是一加一这么简单。
李向凯这次选择的隐匿之地，恰巧为我们指明了其价值所在。没错，就是第一和第四清洁车辆厂。李向凯的堂叔和舅舅分别就在这两个清洁车辆厂上班，而且还是有一定权限的小领导。这两人的子侄辈也基本都在这两个车辆厂上班，有三四人还和李向凯的关系很密切。
如此一来，我们不妨根据上述信息做一个大胆假设。洪炜燮利用老办法走水路将毒品运至天津港码头，一部分当地消化，一部分走陆路进入本市。而从天津到本市最近的便捷交通要道就是京津高速。但要进入各项安检都很严密的本市，大批量的运送几乎不可能。
那么有什么办法可以将大批量的毒品安全的运进本市呢？第一清洁车辆厂！第一清洁车辆厂负责城南地区的垃圾清运，在本市取消污染严重的垃圾焚烧之后，第一清洁车辆厂负责将垃圾运至城南的云岗县城进行筛淹焚烧。
云岗县城的位置恰恰处于由东南地区进入本市的第一道安检的赵辛店收费站之外，而每天进出赵辛店收费站的第一清洁车辆厂的垃圾运输车是免检的！虽然走京港澳高速要比走京津高速要绕远，但免检的优势却是独一无二的。
车大、密封、免检，再加上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的机动性，这就是李向凯的真正价值所在！而且第一清洁车辆厂在东五环与第四清洁车辆厂还有一个共用的维修站，这样毒品在进入本市后不但可以快速、隐蔽的完成转移，同时还增大了毒品的分销区域。李向凯在对手摊牌之前，恐怕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价值竟然这么高。
还有一点是我们之前所忽略的，倪谦！我们只注意到了倪谦的职业以及他在洪炜燮集团中所起的作用，从而忽略掉了他身上存在的另外几个疑点。倪谦是天津蓟县人，而且在白晓峰死后不久，他就从安贞里搬到了蓟门桥附近的半月园小区。
这两点虽然都不起眼，但和我们目前手头的两个案子都有关联。当初真应该加强对倪谦的监控，他的死对我们的影响比之前预估的要大很多。现在说这些都是马后炮，但雁过留声，余下的线索对我们也是有不少帮助的。先说倪谦的原籍，从蓟县到云岗只有一百四十公里左右。想到什么？
洪炜燮贩毒集团将毒品运进来后，在销售之前是需要重新称重包装的。而蓟县地处京津两地的边缘地带，重新分拣后的毒品无论是流向津门还是本市都很方便。再加上倪谦这个地头蛇的帮助，我想洪炜燮的毒品分拣点很可能就设在蓟县。这也是倪谦在进入警方视线之后必死无疑的原因之一。
再说倪谦的搬家行为，是因为白晓峰的死心虚？有可能，但也不会是全部。安贞小区属于朝阳警方的管控范围，而蓟门桥的半月园小区则属于西城。再看看这张照片，这是我去闫硕那里翻找阮必成的照片时发现的。是戚宝和清立春交谈时的照片，这是闫硕二人在跟踪倪谦时无意之中拍到的。
据闫硕回忆，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是四个月前，当时倪谦刚结束与李向凯碰面。等闫硕他们找好观察位置时，倪谦已经独自上楼了。注意这张照片的背景，这是安贞小区的老式楼房。我回来的路上又去了一趟安贞小区，周围邻居根据我提供的照片指认，目前住在倪谦居所的人正是戚宝。这其中的关系是不是很有意思？”
一大段分析之后，罗醒了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最后的问话并不是征询或炫耀，而是为了借机整理一下后续的思路。
“这个戚宝绝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他能从容的游走于李向凯与倪谦之间，其胆量和手段完全超出一个社会盲流的应有身份。难道他真的只是为了调查白晓峰的死亡真相？恐怕连他自己都未必相信！
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第二条线索，清立春、黎锁、再加上戚宝，这也是一条不可忽视的关联线索。虽然这三个人看起来都像是不起眼的小角色，但拼凑起来至少可以完成某个时间段内的线索交互印证或清减。我判断这三人口供的矛盾点，至少可以为白晓峰的谋杀案排除某些虚假信息。
戚宝不是一个独立的势力，他所依靠的双方又都有可以进行印证的关联人物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戚宝的很多难以自圆其说的可疑之处我们都可以进行放大处理，利用得当也许会有意外惊喜。等白晓峰绝笔信的鉴定结果出来，就马上提审他。薛姐，你觉得谁负责审理戚宝比较合适？我推荐章哥，如何？”
章小岭之前一直在椅子上扭来扭去，他是在等机会为罗醒了的分析鼓掌打气。第一段分析结束时的问题令他有点儿分神，谁知第二段分析结束时问题竟然涉及到了自己？
章小岭的双手虚合在胸前，一刹那的怔然令他的动作难以继续。这姿势很尴尬，与其说是准备鼓掌，倒不如说是祈祷来的恰当。反正他平时总是将各路中外神仙挂在嘴边，配上这僵直呆愣的表情此时倒也应景。
“我看可以，也许会有更大的惊喜也说不定？”薛姐笑着说道，众人也是不觉莞尔。
“或许再让左中堂客串一下邹洋的角色收获会更大！”刘丽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向的却是薛晴的方向。
“我反对！有谁征求过我本人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