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三章 梦碎

“放心，今日老太太生辰宴，所有毒物都被收起来了。”卫岚说道，“总不会让赴宴的客人在我们这中毒。”

“虽说如此，但还是要小心为妙。”

卫岚不愿意再理会谢寒衣，他越过谢寒衣，走到叶无疾身边，抓起她的手，将一样东西塞在她手中。

叶无疾低头看去，那是一个绿色吊坠，吊坠上刻着一个“叶”字。

叶无疾顿时如遭雷击，她想起来了，她不是什么梅江十二坞的舵主，谢寒衣也不是她的未婚夫，她是谢寒衣的第十三弟子，她是叶无疾！眼前的一切瞬间便如琉璃片片破碎，谢寒衣也好，卫岚也好，全部都消失不见。水中月镜中花，即使再美好也不是真实，她宁愿在残酷的现实中伤痕累累，也不愿意再甜蜜的美梦中沉沦。

叶无疾睁开眼，只见自己正身处高台之上，身在苍穹之中。她被绑缚在一个十字形的木架上，木架之下的台面是一个阴刻的八阵图。

段青岫披头散发，手持宝剑站在她身前。

“哦？”段青岫见叶无疾竟然醒来，微微讶异，“没想到你居然能醒。如此倒也不算堕了我的名声。”

叶无疾冷笑一声：“我和你可没有半点关系。”

“好徒孙，你这一身武艺，不都拜我徒儿所赐。”

“但你真的是他师父吗？”叶无疾左右扭头看了看，“谢寒衣呢？他在哪里？”

“奇怪，你不是亲生杀了他吗？怎么还问我他在哪？”段青岫笑眯眯的问。

“别装傻！之前分明……”

“哦，你是说那个啊？那不过是我用他尸体做的一个傀儡，你不用过于介怀，你若喜欢，我可以做个十个八个的给你玩。”

他竟是真的死了，他果然已经死了。叶无疾不怀疑段青岫这话的真实性，她杀死谢寒衣后便已经确定了他的死亡，若段青岫真有让死人复活的本事，又何必苦苦追求长生呢？只是她的心就像是被挖去了一个大洞，冷风灌进来，凉飕飕，空荡荡。

“废话不多说，时间快到了。”段青岫抬头望了望天空中那轮逐渐从云朵后一点点挪出来的月亮，段青岫手持宝剑，脚踏罡布，跳起奇怪的舞来，

这舞有一种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苍莽之气，随着银剑的舞动，一束月光从空中笔直的射下，落在了段青岫剑尖之上。

叶无疾耳边响起了马蹄声，响起了厮杀声，响起了众生在苦难中挣扎的悲怆回音。

“老天啊！老天啊！”她听到妇人凄厉的叫喊声，诅咒着苍天的不公，诅咒着世道的多舛。

她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老人的叹息，年轻人临死的呐喊。

“这乱世，这乱世，人不如猪狗啊！”有人在她耳边叹息。

段青岫的剑舞到了最后一段，空中的月亮已如银盘般，只见银光一闪，锋利的剑刃毫不留情的划在了叶无疾身上，鲜血滴落在八阵图的阴刻凹槽内，逐渐将整个八阵图填满。

银色的月光注入八卦图中，阴阳鱼如同有了生命，像真的鱼儿一般游动起来。

段青岫的眼中闪烁着激动兴奋到几近疯狂的光。终于、终于！这一天终于要来了！他所期待的长生，他所期待的登仙之路极要在打开了，从此之后他将摆脱尘世的束缚，品虚御风，不入轮回，再无生老病死的痛苦！

一阵极耀眼，几乎要将人眼睛闪瞎的白光过后，地上的八卦图消失了，叶无疾也消失了，传说中的登仙路却没有出现。白茫茫一片的雪地中，尽是空寂。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段青岫用剑胡乱挥舞着，他坚持了这么多年的梦想，为此不惜做下无数伤天害理的事，这一切都是为了长生。

“怎么会没有呢？怎么会没有呢？”段青岫此刻看起来就像一个真正的疯子，他不知不觉走到了山崖边上。

“我成仙了！我长生不老了！”他望着崖底发出喊叫，纵身一跃，竟是就这样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