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3章 如果可以不长大
梁静用力点点头，而后，她自顾自地猜测道：“是不是手术中途出了点问题？哦，我知道了，这是手术后遗症对不对？过几天傲就会自己好起来的，是不是？”
景霄何尝不希望这个意外只是手术后遗症，可残酷的现实，却容不得他装糊涂。
“不是的。”景霄深吸一口气，将之前林林来不及告诉她的，一五一十的统统解释清楚……
“所以说，傲的心智变退回到五岁，是因为藏在他眉心的噬心母虫在作祟？”
“嗯。”景霄点头，随即拧紧双眉，“在手术期间，我太自信，才会大意地漏掉那只看似不具威胁的噬心母虫。我原以为它逃过一劫，会安分守己，但我没想到，那种药剂，杀死了它的子嗣，也等同于间接杀死了它的饲料，所以，它因缺少养分，才对沈擎傲下手……”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的药没有杀死其他噬心虫，那么，那只噬心母虫，可能会主动吃掉自己的孩子？”
“理论上是的。噬心虫很挑剔，只有它们认定的食物，它们才会下口。而它们本身，就是很好的食物。所以，噬心蛊虫是一种非常矛盾的生物。在饲养噬心蛊虫时，为了避免它们思想残杀，大部分养蛊人，都是将它们一只一只，单独分开饲养的。”
“那它们是如何繁衍后代的？”
“你应该听说过雌雄同体的生物吧。”
梁静点点头。
“噬心蛊虫也是雌雄同体，但它又有别于其他雌雄同体的生物。不管同体还是异体，大自然中的生物繁衍后代，基本都需要两只，但噬心蛊虫不同。它们是大自然界最神奇，也最另类的存在。因为存在内部矛盾的特殊性，它们可以自行完成交配繁衍。简言之，只要有一只噬心蛊虫，在适宜环境下，它就能自行完成交配，且繁衍出多只后代。”
“所以你杀死那些噬心蛊幼虫，对傲来说，反而弊大于利？”
景霄默默低下了头，算是间接肯定了梁静的猜测。
“那你还有没有办法杀死这条噬心母虫，但又不伤到傲的身体？”
现在追究对错已然没有意义，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与其埋怨责怪，还不如省点力气，省点时间，先把最要紧的问题解决了！
梁静原以为能看到景霄神采熠熠的眼色，但她错了，因为他，犹豫了。
她很清楚，如果连景霄都没把握，那么这世界上，就基本没人能打包票治好沈擎傲。
“难道真的只有答应商凯楠的条件，用画换傲的命这一条路了吗？”
梁静的小声嘀咕，原是反问自己，却刚好被听觉灵敏的景霄听了去。
“如果我是沈擎傲，那我宁可傻一辈子，也不会让你看用这种笨办法救我。”
景霄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况且就算你把画给他，商凯楠也未必会拿真解药来救沈擎傲！”
是啊，她怎么也差点跟着傲一起犯糊涂。
她怎么能信商凯楠的鬼话！
“如果放任不管，那傲的情况，会不会比现在更……”
糟糕俩字，她不敢说。
“我会继续用药控制他的情况，降低噬心虫的活跃度。一般来说，噬心虫进食一次，可以消耗一个月，就算它是变异的，撑上半个月，应该问题不大。”
“那半个月时间，你能……你一定有办法的，我相信你！”
梁静信心十足地拍了拍景霄的肩膀。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沈擎傲的主治医生。
其实，她是不想当着景霄的面儿说丧气话。
而且，她也不想给他增加压力。
但是她只有这么说，才能勉强说服自己，安慰自己，让自己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内，能吃好睡好，能……
景霄没给她答复，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能研制出两全其美的药。
放在一年前，他不会接这种完全没把握的案子。
但现在，为了朋友，为了……兄弟，即便毁了他鬼医圣手的名号，他也要尽力一试。
“那我现在，是不是已经让五岁的沈擎傲给讨厌了？”
梁静忽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观察室里的，五岁时期的沈擎傲。
景霄倏地一笑，没想到梁静的死穴，居然是孝子。
“你不用担心，孩子是很健忘的，而且，你只要给他多买点好吃的，好玩的，他肯定会对你改观。孩子的世界，是最单纯的。”
其实当他刚发现沈擎傲的智力，退回到孩童时期时，他反而有点羡慕他。
孩童时期，没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是多么的纯洁美好天真无邪。
如果可以不长大，景霄宁愿自己永远当个孝子。
每天只需要为去哪儿玩，玩什么好烦恼就行，其他乱七八糟的琐事，统统不用理会……
梁静喊了景霄两声，见他没搭理她，她就以为他是在思考该如何治疗沈擎傲，于是没再打扰他，自顾自地走出医院，去到附近已经便利店买零食。
景霄说的，五岁的沈擎傲，只要买点好吃好喝好玩哄哄，他就能重新对她改观。
对，好吃的，好玩的……
梁静扎堆在便利店挑礼物时，观察室里的林林，也忙着在沈擎傲面前，替梁静说好话。
“小傲，你为什么不喜欢刚才那个姐姐？”
“她不是姐姐，她是坏女人，她又凶又坏……”
沈擎傲一边吃着枣子，一边向林林大吐苦水。
“其实静儿姐姐不是坏人，她凶别人，是为了……为了保护你。”
林林实在不知该如何向沈擎傲解释那两个没眼力见的护士是自讨苦吃，梁静只是正当防卫。
毕竟没有一个女人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公，被别的女人觊觎，甚至轻薄。
若非沈擎傲的心智回到五岁，别说她们，就连她，都未必能如此亲近地跟他说话。
“保护我？”
五岁的沈擎傲对林林的印象不错，所以她的话，他还是能听得进去的。
林林严肃地板起一张脸，开始教育起沈擎傲。
要放在以前，别说教育，跟他多说一句废话，她都觉得自己是在浪费他的宝贵时间。
“是啊，小傲，你要记住，以后你只能吃那个姐姐给你买的零食，还有水果，别的东西，尤其是陌生人的东西，你不能收，更不能吃，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