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进山

就在离茅草屋不远的苍翠古树上，一只威风的海东青正立在那里，茂密的枝叶阻隔了雨水的侵袭，它的身上好像没有沾到一滴水，一双犀利的鹰眼直勾勾地盯着屋子，那神情像极了人。

黎主这边自然是安然祥和，一夜无话，不过仓皇逃走的余青山却并不好过。

他一路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卧室，一进门就将屋里的灯都点着，跃动的烛光将整个室内照得极亮，不过老天爷仿佛是故意逗他似的，呼啸的狂风好几次吹开了他关紧的窗子，连带着屋内的蜡烛都被折磨得明明灭灭的，这种感觉可是比黑暗更让人觉得惊悚。

生性胆小怕鬼的余青山在这样的氛围里被吓得不赖，本就在立书阁那边吓破了胆，回来后更是一点儿的风吹草动就会在心内被无限放大，突然炸裂的惊雷声几乎要将他吓尿，他就这样披着被子，窝在床上熬了一夜，直到看见渐渐泛起的鱼肚白才放下了心有了些许睡意。

还没等睡踏实，就被查早课的戒律长老从被窝里揪着耳朵提了起来，刚要破口大骂是哪个不长眼的扰他清梦，一睁眼就被戒律长老那板着的黑脸给吓得噤了声。在这里，如果他第一个怕的是他爷爷的话，那这第二个人就是从来都不会笑的戒律长老了。

余青山顶着黑眼圈，哈气连天地跟在戒律长老的身后来到了上早课的地方，其余的弟子都已经整齐地坐下，开始早课的内容。坐在上首的清风子看着突兀地走进来的自己的孙子，顿时感觉老脸都丢尽了，黑着一张脸不想多做理会。

余青山十分煎熬的坐在位子上，顶着凌乱发髻的脑袋困得一点一点的，这在一群坐如钟的弟子当中别提多显眼了，况且又是第一排的座位，清风子看着他难受，也干脆闭上了眼睛，希望能眼不见为净。

这一夜，黎主倒是睡得极好，连梦都没做一个，还起了个大早。因为看守立书阁的缘故，他始终跟那些住在前面的弟子有些区别，不止不用跟他们一起修炼，甚至连早课也没有他的位子，他的师父更是一年都想不起来他几次。

看着雨后晴朗的天空，身后的山林里虫鸣、鸟鸣不止，总引得他想进山里转转。这一阵子因为要给立书阁大扫除，他已经好久没有进过山了，于是当下便决定趁早上进去转一圈。

他进屋拿上自己的镰刀跟背篓就出发了，因为想着刚下过雨，山里的朽木上说不定能生出菌子来。

渐渐地走到深处，四周都是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树下的野花野草借着枝桠间透下来的斑驳阳光顽强地生长着。山里的空气比外面要好上许多，黎主深吸了几口气，夹杂着泥土、青草气息的空气让人一大早就感到心旷神怡。

几只红红白白的小鸟站在黎主身前的枝丫上叽叽喳喳的，仿佛在跟他说话一样，黎主冲他们笑嘻嘻地点了点头。忽然身后一声低沉的兽吼响起，鸟儿们都扑棱棱地飞走了，黎主转头，却发现是一只灰色的苍狼正窝在树后半露着脑袋冲他低吼。

那苍狼就默默地窝在那里，既不前进，也不后退。

黎主有些疑惑，他好像一点儿也不害怕似的径直朝苍狼走了过去，凑近一看，才发现它浑厚的前爪上正插着一只短剑，他认得这短剑，这是青城派的弟子练习御剑时所用，与正规的御剑相比，这短剑虽算不得什么，不过对于普通生灵来说，其杀伤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苍狼前爪上的伤口应该已经有些时间了，爪子周围的狼毛因为血液都被黏在了一起贴在肉上，伤口里还不时地有新的血液渗出来。

苍狼见黎主靠近，并没有攻击他，反而对着他呜呜咽咽的，十分委屈的样子，那山林中一方霸主的模样荡然无存，温顺得就像黎主后院的宠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