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推演（2）
王大奎和郞战目瞪口呆的看着卫十八——和唐剥皮的兵员素质在一比一的情况下，卫十八居然只用了不到五十个人的伤亡，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就大破了黑风寨！
大破黑风寨！
一瞬间，郞战跟王大奎两个人额头上的冷汗如同瓢泼。
很久，郞战这才干涩的叫道：“不可能，哪有这样的打法……”
这样的打法，郞战根本无法还手，根本组织不起来哪怕一次有效、像样的进攻，完全就是在挨打。
不，是在被屠杀。
最可恶的是，卫十八仅仅只有一个连加一个迫击炮排。
但事实上，如果唐剥皮来攻打黑风寨的话，恐怕不会只带一个连过来，更不会只带一个炮排，两倍于黑风山的弹药。
也就是说，不管唐剥皮会不会按照卫十八的设定来打，黑风山只会落到更加残酷的境地！
郞战的眼前甚至已经出现雨点一般的**在黑风寨里落下，火海里，四处都是横飞的弹片和砖石瓦砾残肢碎体以及血肉。
“没……没有的事……你胡说八道……”王大奎血红着眼睛，几乎是厉声嚎叫起来。
估摸着王大奎能够想象到的情形，比郞战能想到的还要残酷，还要凄厉，以至于王大奎根本受不了那种残忍。
卫十八却依旧一脸平静的用木棍敲了敲沙盘：“注意，这只是针对黑风山很多种进攻方案之一，别觉得不可能也别觉得残酷，到时候你就会晓得这算是黑风山最好的下场！”
王大奎使劲喘息了几口粗气，忽然分辩道：“我们可以走……躲……前头几次，我们也……”
郞战盯着王大奎，却忍不住摇头叹息了一声，躲？
是，黑风山里的确有几处能够藏身的地方，前头几次被唐剥皮攻打，就是躲在哪些地方，比如这里就是其中之一。
可是……
这一次如果再躲，能躲得掉？
前头几次能躲掉，唐剥皮吃了多大的亏？黑风山吃了多大的亏？可以说前头几次，完全就是唐剥皮撵着黑风山在打落水狗，落水狗跑得快躲得紧，唐剥皮辇到都没了兴致还撵什么？
但这一次，唐剥皮被打得很痛，一旦决定报复黑风寨，就必定是竭尽全力，不灭黑风寨誓不罢休。
郞战忍不住苦笑了起来：“如果我必须保全黑风寨，卫镖头来守，守得住吗？”
郞战这么一问，卫十八也苦笑了一下：“五成把握吧，多一分也没有可能。”
“就我黑风山这点儿人，至少对付两个营，还能有五成把握？”王大奎瞪大了眼睛。
没想到郞战却点了点头：“五成把握就已经是很高的把握了，不晓得卫镖头打算怎么打？”
卫十八眯起眼睛看着郞战：“所谓‘进攻’，未必就是进攻，所谓‘防御’，也未必就非得死守，毫无花巧的进攻，无异赤胳膊上阵，死守巨敌，也只是硬着头皮凑上去挨打，兵无常形水无常势，所以说所谓的进攻或者防守，那只不过是表面上能够看得见的一种态势而已，领兵打仗，贵在能灵活多变，在看清楚态势的情况下，变攻为守，反守为攻……等等手段，都是能够变被动为主动克敌制胜的法门。”
卫十八说的这些东西，王大奎和郞战有些听懂了，有些却压根儿不懂，比如说，毫无花巧的进攻就是赤胳膊上阵，死守据敌就是硬着头皮凑上去挨打等等，他们两个都晓得，卫十八说的是以黑风山目前的情形来看，要么是赤胳膊上阵，要么就只能是硬着头皮凑上去挨打。
总之一句话，唐剥皮这次一旦要攻打黑风山，黑风山就是完了。
后面的什么变攻为守变守为攻什么的，郞战跟王大奎就搞不懂了，关键是怎么去“变”？
难道要黑风山主动去攻打唐剥皮？
开玩笑了，那还不拿鸡蛋去碰石头——以卵击石！
卫十八也估摸着郞战跟王大奎两个人是不晓得怎样才能让黑风山变被动为主动，变死守为进攻，当下笑了笑：“这样，你们是唐剥皮手下两个营，攻方，据点是徐家集，我，黑风山，守方，有多少人算多少人，当然，我的镖队，现在寄居黑风山，不能不出点儿力气，不过别担心，我不会用上太多的人，三十个人吧。”
郞战和王大奎均是忍不住拍了一巴掌自己的脑袋，对啊，先前被卫十八打得稀里哗啦，可两个人都没想过还有卫十八的镖队还闲在那里，自己怎么就不能用上去？
——卫十八的镖队里的人那可是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跟小鬼子一路打过来的，就算不能一以当百，当十、当五总可以跟卫十八那一个连搏上一把吧。
卫十八苦笑了一下，只是淡淡的告诉他们两个人：“在某种情况下，镖队的人并不好使。”
虽然郞战跟王大奎都听不懂卫十八这话什么意思，但郞战倒是感觉到卫十八跟自己一样，也有很为难的地方。
郞战是这么想了，可是，镖队的真实情况，远不止郞战想的这么简单。
黑风山也有想要跟特务勾搭上关系的人，卫十八的镖队倒好，不仅也有特务的人，还有小鬼子的间谍，土匪的眼线，甚至是边城马司令的手下、马当棒子的卧底，共、党的游击队……
在特定的情况，让他们帮助黑风山，恐怕不仅仅只是不好使这么简单，弄不好吃碗面反碗底背后捅刀子打黑枪，黑风山还完得更快更惨。
先前一场推演，郞战跟王大奎没有用上镖队，那是他们的福气，还能给卫十八造成将近三分之一的伤亡，用上他们，估计卫十八都能直接兵不血刃！
只不过镖队的事情，卫十八也只能这样简略的一句“不好使”遮掩过去，顺口岔开话题：“兵力对比，后勤补给，大约按照先前的设定，现在需要的是，两位各自重新安排你们自己的方案和部署，想好之后，就可以开始……”
王大奎看着卫十八想了好一阵，问道：“卫镖头不会按照大当家的部署安排我黑风山的兵力吧？”
王大奎这么一问，郞战也看着卫十八——如果黑风山按照他之前的那么部署，别说两个营了，一个营就能打得卫十八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不过郞战还是很小心地问了一句：“镖队现在有三十个人，卫镖头直接带领？”
卫十八摇了摇头：“这一仗守卫黑风寨是关键，大体上的部署不会改变，只是镖队这边多出来的三十个人，只能由少部分编入黑风寨，大部份会由我带着，作为机动。”
郞战听卫十八这么一说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自己的部署，很明显就是一个很渣的部署，卫十八居然大体上不会改变，这不硬着头皮凑上来挨打。
——现在，唐剥皮可是两个营，兵力对比黑风山已经是恐怖的七到八甚至是十比一！
“在这儿……”卫十八很是凝重的用棍子在前山山头的反斜面划出一道让郞战和王大奎看不懂的浅浅沟槽。
在前山山头上的反斜面上，卫十八让人改造出一道战壕，战壕里面多是防炮洞，防炮洞上覆原木，原木上覆盖泥土，泥土上再覆盖原木再覆盖泥土，三层原木三层泥土，足以经得起七十毫米山炮数次轰击。
——黑风山并不缺人手和原木，一天之内足以完成所有的防炮工事改造。
反斜面战壕有五条直达正面的交通壕，正面战壕同样有防炮洞，但较为简陋，卫十八让镖队的五个人带领一百二十人，其中一百人躲在反斜面的防炮洞里面，正面战壕里面，只有仅仅二十多个人。
而这二十多个人，却有五挺机枪，分别布置在上山较为宽敞的路口上，形成几个可以交织出一张严密火网的交叉火力点，其余的人枪，分别设置两到三个阻点，足可以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唐剥皮实施炮击时，这些人可以就地躲进防炮洞，也可以退回反斜面战壕，阵地上只留观察哨，一旦炮击停止，这些人可以在瞬间返回到自己的阵位上阻击。
郞战派出整个炮兵连对前山山头轰炸将近十分钟，但是炮弹对反斜面的防炮洞不起半点作用，而正面的战壕虽然几乎被炸平，但对黑风山的人杀伤却十分有限。
等郞战把一个连的人赶上去的时候，黑风山的那些杀人玩意儿直接让郞战这一个连损失过半，好不容易突破这些杀人玩意儿，却又因为较为宽敞的路只有那么五条，而五挺机枪交织出来的火网，几乎是对他们赶尽杀绝。
即使有几个漏网之鱼，也被那些游移在阵地上的步枪一一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