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主动权

把田佳豫催走后,陈一清又回到了自己书桌的座位上,她把之前写好的给赵云舒的信,小心地用信封装好,她也不知道怎么来形容她和赵云舒的这段友谊,她知道她绝对不会是赵云舒心里最重要的朋友,她也得承认,赵云舒在她心里也并不是最重要的朋友。但赵云舒却是她为数不多的,可以坦诚相对的人,这一点,就连对着顾胜男,她也是做不到的,顾胜男很好,很贴心,对朋友也很仗义,但并不是一个什么都可以倾诉的人。而赵云舒则不同了,每一次,只要陈一清遇到了什么不快乐的事情,陈一清一定会第一时间写信告诉赵云舒,而赵云舒也是一样的,无论遇到了什么事情,都会及时地对陈一清说,陈一清在之前的那些日子里,也都尽力地贯彻着自己的职责,尽力做好自己的本分,做好安慰或开导赵云舒的工作,但这一次,她遇到的工作可是超出自己的预期了,太难了,让她头疼。

陈一清把已经装好的信件拿起,放在自己的眼前,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有一种她们的这种联络即将会被切断的感觉。

“赵云舒看到这份信会有什么反应呢?她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吗?她想要的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呢?会是一直都不甘心的那些过去的遗憾吗?”

“一清,你知道这个软件上的文件,如果没有及时保存的话,要怎么再恢复呢?”江尼诺懊悔不已,她刚刚只是去上了一个厕所,结果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电脑已经自己关上了,而等她再打开电脑一看,发现自己之前写了有一段时间的论文,来没有来得及保存。

“文件没有保存?”陈一清并不是很懂这些东西,但还是走到了江尼诺的座位前。

“你,这个……。”陈一清看到江尼诺所使用的电脑类型,和安装的一些软件的版本后,感到有些棘手,江尼诺使用的这些版本,和自己使用的完全不同,版本不同,操作自然也会有很大的不同,“你打开这个看看,看看能不能恢复你刚才没有保存的文件?”

“对了,你的这个没有备份中心吗?”陈一清问,“在备份中心那里,很容易能找到那些还没有来得及保存的文件。”

“备份中心啊?我这个软件以前是有的,但自从它自动更新之后,那个备份中心就找不着了,这些软件都很烦,有事没事就自动更新的。”江尼诺抱怨说,要是这个软件还是以前的版本的话,她现在就不会这么着急了,去备份中心找一下就完事了,但很可惜,这个软件已经自动更新了很久了,变得比以前难用很多了,她真的不知道,那些写程序的人是怎么想的?把这些软件都变得越来越难用,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吗?

“别着急,慢慢找找吧。”陈一清安慰说。

“好,我再慢慢找找吧,实在不行,我就只有买一个月的会员来恢复这些资料了,我也不想再从新写一遍了,太麻烦了。”江尼诺回答说,她移动着鼠标,把整个界面都查看了一遍,就是没有看到备份的地方。

“你再找找吧,按理说,这样的软件应该是有备份的地方的,不过,我不知道你这个恢复和备份是不是重复的,不过,你这个不是可以恢复吗?为什么不直接用呢?”陈一清不解地问,她注意到那个恢复下面用五号字体写着,可以恢复那些误删和忘记保存的文件,既然是这样,江尼诺为什么不直接用恢复呢?还要花这么多的时候,来找备份。

“那个只有开了会员之后才能用的,没开会员是不能用的。”江尼诺解释说,她现在都开始怀疑那个备份是被故意取消了的,不然像这样的情况下,大部分人找备份了,就可以找到那些自己误删的、没有来得及保存的文件了,那又有几个人会特地去恢复那里开会员呢?谁会这么傻呢?花钱去买一个重复了的功能。

“应该是和大部分围墙内的人是一样的吧,毕竟他们每看一部电影,就得写影评,还得制作相关的视频解说,而且无论是他们喜欢的电影,还是他们不喜欢的电影,他们都得这样做,没有其它的选择,不过,我还是无法理解,他们其中的一些人,怎么会为了金钱妥协,会为了钱,而违背自己的审美,去给一些烂片写好评,这我是真的不能理解。”杨征摇摇头不解地说,他可无法去理解那些没有职业操守的人。

“因为要挣钱吧,再怎么样,他们也是要吃饭的,不管怎么样,谁会跟钱过不去呢?”顾胜男深有同感地回答说,不过她并没有说出后半句话,她不希望,杨征把她当成一个爱钱,为了钱可以做很多违背自己内心的人,虽然她也真是那样的人,为了钱,可以做很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但她不希望,杨征看到那个真实而庸俗的自己,就连她自己,也无法坦然接受和喜欢一个那样的自己。

“可是也不一定要以这种方式吧,挣钱的方式不是有很多吗?干嘛要来为烂片写影评,欺骗观众呢?而且他们应该也不缺钱的吧。”

“可能他们在那段时间需要钱吧。”顾胜男心不在焉地回答说,她无意与杨征再顺着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很多心酸,只有真正经历了的人才会懂得。

“谁知道呢?而且,谁会嫌弃钱多呢?”顾胜男不想与杨征再在这个话题上争辩下去,像杨征这样从来都不缺钱的人,怎么能体会到没有钱的那种心酸感呢?怎么会知道钱的重要性呢?如果真的有足够多的钱的话,谁会去选择做自己既看不上,又不喜欢的事情呢?谁不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呢?可这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啊,要是有选择的话,谁愿意为了金钱,和自己并不喜欢的事情,甚至厌恶的事情,做一生的周旋呢,可是,又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任性,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可以避开那些自己讨厌的东西。

“那也不能这样吧,为了金钱,而违背自己的良心,去给观众推荐烂片,让烂片挣钱。”杨征仍然死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是,他们确实是很过分,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为烂片谋利,欺骗观众去电影院送钱。”顾胜男顺着杨征的态度说下去,她觉着自己要是还是站在那些影评人的立场的话,杨征肯定还会说一大堆,她不想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了,她真的不想再说下去了,她今天出来是来看电影的,不是来辩论,或是吵架的。

“那你还想看美食电影吗?那部电影还没有评分,也没有出现客观、公正的影评。”杨征问。

“看啊,干嘛不看,美食电影,就算再怎么难看,也难看不到哪儿去吧,反正我们待会要看的又不是电影的剧情,我们要看的,只是那些食物本身而已,只要导演不乱来的话,把电影的画面控制好,不借题发挥,不在电影中插入很多无聊的故事的话,那那部电影还是很值得一看的。”顾胜男回来说,她看过很多电影了,烂片也看过不少了,不过,她还没有看见,哪个导演,能那么能耐,把美食电影都给拍成烂片的。

顾胜男和杨征两人边走边聊,十几分钟后,便到达了电影院,在售票窗口处,取了电影票之后,两人就直接进入观影厅了。

电影开场,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推着自行车,走在乡间的大道上,那些乡村大道,都很干净,除了一些还没有来得及清除的树叶外,没有别的垃圾。看起来很舒服。接着女主角就推着自己的自行车走进了家门,停好自行车之后,她就走进了厨房,然后开始做菜了。吃饭、做菜、吃饭、做菜,电影的画面总是在这两件事之中进行转换,直到电影最后结束的时候,都还是这样。

这部美食电影总的来说,还算不错的,是翻拍自国外的,虽然和原版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大截了,,但它和**本土特色融合得很好,色彩、画面都很美,和电影主题也很相称,电影中的配乐也都很好听,和电影本身很搭,能够给人带来心灵上的平静。几个演员也都很不错,跟当地的环境融合得很好。她们看起来,都好像是一直生活在那个小乡村似的,没有任何伪装的痕迹。

在看电影的过程中,顾胜男感觉自己的心慢慢地静下来了,那些一直困扰着她的烦心事,也都暂时离开了。她不再去烦扰自己待会跟杨征该说些什么,她不再担忧明天要完成的那些作业了。当然,这些都只是暂时的,待电影一散场,她又马上回到了拥挤、喧哗的人群中去了,回到了尘世的烦扰之中去了。

“内心的平静不在宁静的寺庙之中,不在人群之中,而在于你本身。”顾胜男想起了自己很久之前看过的一句话,“这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之意吗?”

顾胜男不知道自己猜的和说出这句话的人当时的心情,有着几分贴合,这只是她的拙见罢了。

“刚才电影中的那个面片汤看起来好好吃啊?”走出电影院后,顾胜男随口提了一句,刚刚结束的电影中出现的第四道菜——面片汤。

“看起来是挺不错的,不过我可能吃不太贯,我比较喜欢吃甜口,那个面片汤加了很多酸菜的,应该会比较酸吧。”杨征回答说,他一想起那个酸菜,就不禁皱起了眉头。

“肯定会比较酸,我还好,什么味道都能接受,酸的,甜的,辣的,不辣的。”顾胜男笑着回答说,“我以前的同学都问我是不是没有味觉,怎么什么味道都能接受。”

“你这样很好,不挑,像我这样才麻烦,很多东西都不吃。”

“你既然觉得麻烦,干嘛不改改呢?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那些你以前都接受不了的味道呢?”顾胜男问。“说不定你就能接受那些一直都不能接受的味道了呢?”

“改掉自己一贯的味觉,没有那么容易吧。”

“可能是吧。”

顾胜男和杨征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时间也在这说笑中流逝得很快,没过一会儿,就走到了,那个分别通往男生公寓和女生公寓的岔路口。

“对了,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我该回寝室了,咱们明天再见。”顾胜男说完,准备和杨征在岔路口分手,没想到,杨征却一把拉住了她。

“现在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寝室吧。”杨征说完,手依旧没有松开,顾胜男也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点点头,同意了之后,就放慢了自己的速度,一直走在杨征的身旁。

从岔路口到女生宿舍大楼下的那一段路中,顾胜男和杨征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两人一路沉默着,直到来到宿舍大楼。

“好了,到了,你上去吧,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见。”杨征说完,这才松开,他那早就该松开了的手。

“好,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咱们明天再见。”顾胜男笑着回答说,说完就转身走进了宿舍大楼。

“杨征他刚刚是什么意思啊?”顾胜男走到宿舍楼梯间的时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那只刚刚被杨征拉住足足有五分钟的手。

“他刚刚是准备要表白吗?可为什么又不直接说呢。”顾胜男弄不清楚杨征刚刚究竟在想什么,她的心再次快速跳动起来,她觉得自己早已经猜到了杨征的意思了,但杨征却一直什么也不说,这让她对自己之前的那些猜测也产生了怀疑,不过,就在几分钟之前,杨征的那个不同寻常的举动,又让她确认了自己之前的猜测呢,“可是你刚刚怎么会那么顺从呢?为什么不把他的手甩开呢?这样的话,他肯定会往那方面想,肯定会认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

“顾胜男啊,顾胜男,这一次,你又输了,而且还是输得一败涂地,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啊,你怎么能让他占上风呢?”顾胜男在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彻底底输给杨征之后,有点不甘心,在心里责备起了自己来了,她不是一个有着丰富感情经验的人,情商也不好,反应也慢,压根无法独自应付那些技俩。

“他明天会主动打电话给我吗?会在什么时候打呢?是早上?是晚上?还是中午?他会承认昨天发生的那些事情吗?还是又会装傻充愣,把那些事情当作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呢?”顾胜男心里很不解,她猜不透杨征这个人,杨征这个人比她的想像中的那个人要复杂的多,就像是一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让人怎么也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算算时间,杨征现在也应该回到寝室了吧,他现在是在想什么呢?还在想着自己吗?是在为自己刚刚的莽撞而懊恼呢?还是在为自己的获胜而得意洋洋?”顾胜男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杨征的人品,从来都没有过,她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十分简单的人,也深知他不是什么圣人,不是什么大好人,但她还是确信,他的人品值得信赖,至少,杨征他不会是什么坏人,不会怀着什么不良的心思。

顾胜男突然有了一种中了圈套的感觉,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慢慢陷入了杨征所设的圈套了,是一步一步地,慢慢地陷进去的,从那次比赛的活动开始,再到一起在食堂吃饭,一起去拿快递,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去吃烤肉,一步一步地,自己就慢慢走上了一条自己也不知道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道路。

“还是看看他明天给不给自己打电话吧,如果他明天跟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够坦诚的话,那自己也坦诚一点吧,如果他明天还是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那自己也就跟着冷漠一点,看到最后,到底是谁熬得过谁?”

顾胜男不相信杨征的忍耐力比自己好,也不相信自己的忍耐力会那么的脆弱,她一直都有一种预感,觉得杨征会率先认输,率先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当然,在这种预感之外,她还被一种可怕的直觉包围着,这些可怕的直觉都在告诉她——这件事情是不正确的,你要及时停止,但同时,她又有一种直觉,那种直觉告诉她,你不必为这件事情而担忧,因为你压根阻止不了这件事情的发生。

顾胜男闭上眼睛,甩了甩头,她感觉脑子里好像有一团乱麻似的,怎么也甩不开。

顾胜男回到寝室后,就立马拿出衣服,去洗澡了,洗完澡之后,她就马上去睡觉了,但她在躺到床上之后,一直都没有什么睡意,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一直都在想着几个小时之前的那件事情,杨征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头脑中被慢慢放大,平白生出很多可能性来,很多可能杨征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意味。

直到凌晨一两点的时候,顾胜男才慢慢进入睡眠。但是只睡了几个小时之后,她就又醒来了,也许是生物钟太强烈了吧,无论她那天睡得多早,或是多迟,她总是会在早上那个固定的时刻醒来。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顾胜男就是查看了一下手机,她并不急着起床,但查看手机的结果令她很失望,她的手机里并没有收到新的信息,也没有什么留言。

顾胜男失望地把手机关上了,翻转了一个身子,又把被子蒙到了头顶上了。

睡到早上九点多的时候,睡到顾胜男心里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觉得自己在浪费人生的时间后,顾胜男就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睡到这么晚,从开学到现在,她从来没有哪一次,睡到了这么晚,以前就算睡得再晚,就算躺在床上赖再久的床,她也都是在七点多就起床了,最晚,也是不会超过八点二十几的,但像今天这样,赖床赖到这个时辰才起床,也是着实出乎她的意料。还是和往常一样,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什么新信息,尽管顾胜男在一个多小时之前,已经查看了自己的手机了,但现在,她还是没有能够改掉自己一直以来的习惯,又打开了手机看了一下,这一次查看信息的结果,没有让她失望。

“对了,我昨天忘记告诉你了,我们这边最近准备采访一个刚刚结束访学的老教授,你要来参加吗?这次机会很难得的,这个教授马上就要退休了,他人也很和蔼,很风趣,你有兴趣吗?你不用马上回复我的,你如果有兴趣的话,就在明天晚上六点之前回复我吧,到时候,我再安排一下。”

杨征的信息是在早上八点多的时候发过来的。

“一个访学老教授的采访,这个我当然有兴趣啊,就算不能参与其中,去看看也是很好的。”顾胜男看到杨征的信息后,兴奋地想要立刻回复他,但又考虑到自己昨天的计划,于是就及时停住了自己正在键盘上敲击的手。

“他问了我要不要去参加那个教授的采访活动,却绝口不提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是什么意思?是故意的吗?还是并不在意那件事情呢?既然他并不在意那件事情的话,那我为什么还要把他说的话,那么地放在心上呢?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快地回复他的信息,我要让他着一着急,我要让他体会体会一下我的感受,让他尝尝一直等待别人回信息的滋味,我倒看看他究竟会不会着急,看看他会不会主动联系我,来询问我。”顾胜男并不甘心,一直都被杨征牵着鼻子走,她想要掌握主动权,她不想再这么被动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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