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勿相忘
“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这就是我们在接下来三年中的生活状态了。”——陈一清
“我住校啊，因为学校天天要上晚自习，所以，如果我不住校，天天回家的话，也挺麻烦的，而且我们这学期开始好像会上三节晚自习，要一直上到晚上十点，虽然我们家离学校也不远，但也不是几分钟的车程就能到的，要是我不住校，天天回家的话，那我来回一趟也得花不少时间，而且这大晚上的和大清早的时候，一个人在外面走，也不安全，最重要的是，我们下晚自习的时候，已经没有公交车了，这边的公交车都只。运行到晚上八点，八点之后，就没有公交车坐了。”
“如果这样的话，那你下周也就要开始住校了，你以前住过校吗？”周奕涵问。
“住过，我初中的时候住过，这个学校的初中部也是要上晚自习的，不过，那时候的晚自习，时间远远没有现在长，对了，这是你第一次住校吗？还是你之前就已经开始住校了？”陈一清鼓着两只大眼睛，看着身旁这个看起来有点憨厚的男生，他腰背挺得笔直，靠在书桌上，不过两眼的眼神却依然有点涣散，很容易就可以看出，他依然还没有睡醒。
“他昨晚是干什么去了？怎么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陈一清心里很困惑，但还是把这个疑问一直都憋在了心里。
“以前没有，这是第一次，我们之前初中的时候，都是一天上八节课，上完八节课就直接放学回家了，小学的时候就更爽了，一天只上六节课，上完六节课就直接回家。”周奕涵回忆起那段轻松、快乐、没有压力的的时光，忍不住笑了出来，那段时光，在那个贫穷、落后而闭塞的小县城里，虽然在物质上很贫穷，很荒芜，但在精神上却很富足，他每天跟着酗伴们，沿着那条不时可以遇到河流和水塘的回家之路，玩得不亦乐乎，那时候，就算是在砾石路上的一块很普通的小石头，也能在他们的手中变出各种花样来，可以把那些石头抛进路旁的水塘中，看谁抛得远？也可以比，看谁把石头抛进水塘时，水面上泛起的波纹小，总之，那时候的日子，可比现在有意思多了。
“那你现在会不会很不适应啊？突然一下子离开家，住在学校里，突然一下子上这么多的课？”陈一清关心地问，她虽然是早已经习惯了这种住校，要上晚自习的日子，但她仍然记得，她在第一次知道，要上晚自习的时候，有多么的抗拒。
“有点，虽然刚刚开始来这儿之后，接触到这么多自己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会很开心，会很兴奋，但没几天之后，那股兴奋劲就过去了，而且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我们学校安排的时间太不合理了，你看，学校要求我们每天晚上上课上到十点钟，还把早自习的时间安排在了早上五点多钟，这样一天压根就睡不饱嘛，如果睡不饱的话，哪有什么精神去学习呢？要是想提高成绩的话，又不是光拼时间就可以了。”周奕涵抱怨说，虽然这一周还没有开始住校，但他因为离家远，回家不太方便，所以就借住在市里的一个亲戚家里，但那个亲戚的家，离学校也挺远的，从亲戚家里里到学校，要换乘两辆公交车，要花上四十几分钟，而且这还是很顺利，没有花过多的时间在等车的情况下，并且，他为了不麻烦那个自己并不怎么熟悉的亲戚，每天都是一大早就起床，离开了家，只是因为不想麻烦亲戚，让亲戚帮忙做早餐，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在那个家里呆不惯，亲戚们都很客气，但这份客气再怎么也消除不了双方之间的那种陌生感。
“那你这几天还是好好睡觉吧，养好精神吧，不然，等到开始上课了，只会更加的累，你知道吗？这里的老师都特别爱拖堂，有时候，就连晚自习也会拖，所以，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虽然学校是规定了晚上十点钟要下课，但我们未必能够真正地在晚上十点钟下课，而且这边的澡堂都特别挤，要是想要洗澡的话，估计又得排很长的队，那样又得花很长的时间，所以，我们在十点多的时候，是绝对睡不了的，我初中的时候，是八点多的时候，就下晚自习了，但我还是会因为洗澡那些事情，把时间给拖到晚上十点去，高中部的人更多了，就更难想了，对了，你这几天回家了吗？”
“没有，我这几天都没有回家，因为我们那边就三趟班车，中午一趟是十二点的，下午一趟是两点多的，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在上课呢？所以，我根本没有办法回去。”周奕涵解释说，他也不是不想回去，只是，等到他下课了，回县城的那些班车早就已经没有了，而且，家里的人，也并非各各都欢迎他回去。
“那你以后真的就只有放月假的时候，才能回去了，我们学校只有在放月假的那一天，只要上四节课，是在中午十二点就放学的。”陈一清补充说。
“是这样。”
“那你上个高中好累哦，得花这么久的时间，才能来学校，而且还要等那么久的时间，才能回一次家。”陈一清满怀同情地看着一旁的周奕涵，虽然她没有体会过这么久不能回家的生活，但她知道这种感觉不会好的。
“还好吧，其实我也不是那种特别恋家的人，所以学校现在的这种放假制度，对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影响，我最在意的是，学校帮我们排的晚自习，都排到了那么晚的时候了，却还要我们每天那么早上早自习。”周奕涵说着，向后伸了一个懒腰，尽管今天上午已经睡了一上午了，但他还是觉得没有睡够，现在还是非常想要睡觉。
“是，学校这个早自习和晚自习的制度是比较变态，它都没有考虑我们睡得这么晚，起的这么早的精神状态会怎么样，在我们这个年龄，本来就是需要多休息的年龄，但它却一点也不考虑我们的身体状态，只想挤出一切时间，让我们上课、读书。”对于学校现在实行的这个早、晚自习的制度，陈一清也是有诸多的不满，但她能怎么办？她又不认识学校的那些领导，也不认识教育局的那些领导，也没有渠道去反应自己的这些意见，所以她除了表面上尊从，和私下低偷偷抱怨外，其它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但如果真想把成绩提高的话，光拼时间也没有用啊，如果在精神状态不好的情况下，只有花上很多倍的学习时间，才能达到别人花一倍学习时间所达到的效果，甚至还有更糟的情况，很多人因为精神状态不好，即使花了大量的时间，也产生不了什么效果。”
“是呀，可是制定这些政策的学校领导好像都没有长脑子似的，他们压根就不考虑这些因素，只想让我们拼命地挤出学习时间，好让我们拼命地学习，他们以为这样，我们的学习成绩就能提高吧，但他们却不考虑我们实际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也有可能，他们都以为我们都是机器人吧，可以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持续不停地运转，持续不停地学习吧。”
“学校的这些领导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制定政策的时候，都不征求学生们的意见吗？”
“不会的，要是他们真的征求我们的意见的话，肯定会有超过半数的人要求取消早、晚自习制度的，而且还有大量的人，会觉得现在的上课时间太长了，要求缩短上课时间，所谓过度民主，就会导致民主泛滥的，我们这个年龄的人，其中的一大部分人都还缺少足够的自制力，所以，还是得有足够的制度来管理，来约束，但学校现在的这种制度，管得太多了，让我们一点自由活动的空间都没有，太过于矫枉过正了，让人非常不舒服，我还是觉得像我们初中的那样很好，上晚自习上到八点多，既可以保证我们的学习时间，也可以让我们有充足的休息时间。”
“老班来了。”陈一清感觉自己坐着的那张凳子突然被人踢了一下，接着她后面一个善意的提醒声音传了过来，是一个女生的声音，声音虽然不大，但也足够让人听清了，能起到提醒人的效果。
“大家的座位都换好了啊。这就是你们的新座位了，虽然可能有些不合理的地方，但高中就是这样的，它不可能完全像小学和初中那样，按照身高去排座位，这不现实，而且，如果真的这样的话，也还是会有一部分同学不满意的，所以，你们之中，如果还有同学对这次新换的座位不满意的话，也就不要来办公室找我，跟我说要换座位的事情了，我这段时间很忙，没有时间去理会你们的那么多事情，而且如果不是很特殊的情况，我也不会答应你们的那些要求的，所以，你们就不要来我办公室，来挑战不可能了。要是你们其中有人，是种近视眼的话，就趁着这周周末去配个眼镜，我们这个座位表短时间之内是不会发生变化的，而且在以后的排座位中，也不可能把身高按照第一要素去排座位，你们要是这周不去配眼镜的话，以后可能就很难抽出时间了，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吧，我们学校都是实习月假制度，所以那些近视的，需要去配眼镜的，赶紧去配，不要等到到时候看不清黑板了，又找我来说换座位这些事情，我可是不会答应的。总而言之，你们要是想坐在前排，坐在中间的话，就好好学习，在月考中好好表现吧，每次月考成绩出来后，我们都会换一次座位，具体怎么来换呢？这你们应该也很清楚，应该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班主任在教室后面视察了一圈后，回到了教室前方的讲台上，说了一大堆关于这次新座位的事情，他把自己排座位时，参考的因素，说得很直白，让很多对于新的座位安排不满的人，都把那些已经到了喉咙边的不满的话，给生生咽了下去。
“原来我们的座位是这样排的啊。”班主任这一番直白的话，解开了陈一清心里的疑惑，她还在疑惑着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大高个都坐在一、二排呢，原来身高并不是重要的参考因素啊，“看来我初中升高中的成绩，在这个普通班里也不怎么样啊。”
陈一清有点失望，她虽然知道自己的成绩在这所学校里并不怎么样，但她没有想到自己的成绩在这个普通班级都排不上号，她原本以为自己做不了凤尾，就可以争取做鸡头，现在看来，她不仅做不了凤尾，她甚至是连做鸡头的资格都没有。按成绩排座位，这是在高中，大家都不言而喻的事实了，中间和前排的都是成绩好的，而陈一清现在的这个座位，是在最后一小组的第一排，虽然是在教室前排，而且还是在第一排，但实际上，这个座位并不怎么样，因为这个位置看不清教室左半边的黑板，是远远比不上，她在刚刚开学的那段时间里，按照自己喜好挑的那个位置的，那个位置是在教室中间的第四排，而现在，那个位置上，已经有了它的新主人了。
“看来以后得依靠自己的这位新同桌了，也希望各位任课老师能多考虑考虑坐在教室边上的同学的感受，不要总贴着黑板边缘写板书啊。”陈一清在心里呼唤说，她肯定是无法去找老班说要换座位的，而且，如果她要去找的话，老班肯定也不会答应她的。
“你的视力怎么样啊？”陈一清转脸小声询问身旁的同桌——周奕涵，如果求老班没有用的话，那就只有指望身边的同桌了。
“还好吧，还不是近视，你呢？是近视吗？”周奕涵回答说。
“不是，不是，我虽然视力不行，但还是没有到近视的程度，不过……，不过如果我坐在这里边的话，肯定是看不到右半边的黑板的。”陈一清解释说，她想说出她的不情之请，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所以，你是准备去找班主任说换座位的事情吗？”周奕涵问，他的话刚一出口，陈一清就可以猜出，他刚才又在发呆了，又没有认真听班主任讲话，明明刚才班主任才说的，说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找他，说要换座位的事情，他这段时间很忙的，要是真的想要坐一个好位置的话，就自己争取，在下一次月考的时候，表现得好一点。如果近视的话，就直接去眼镜店配眼镜。
“没有，我怎么敢找他说这种事情呢？他刚刚不还在说，不要找他说要换座位的事情，是不可能去换的，我可不想在刚刚开学还只有几天的时候，就挨他一顿骂。”陈一清回答说，现在这个班主任，看着就不好说话，她可不想做敢于牺牲的勇者，在这个时间，在班主任刚刚才说了不能换座位的时候，去找他说，说想要换座位，她虽然不聪明，但也不会做这种挑战权威的事情。
“那你怎么办？你不是看不清那左半边的黑板吗？如果你看不清的话，那你以后上课怎么办？”周奕涵问，“你又不能一直不看黑板？”
“不知道，看着办吧，我现在只希望那些老师能把板书都写在黑板中央，这样，我上课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实在不行，到时候，我再问你吧，你坐在外面的话，应该能看清最外面的板书吧。”
“应该没有问题，我应该能看清最外面的黑板的。”
“好，到时候，我如果看不清板书的话，我就直接问你了，或者，你借你的笔记给我抄一下就行了。”
“好，你到时候上课的时候，遇到了看不清的地方，就直接问我吧。”周奕涵故作轻松地回答说，他不爱在上课的时候记笔记，也没有这个习惯，所以这次，这个新同桌的，明明并不怎么过分的请求，却让他倍感压力。
“喂，你们两个有什么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书看吗？再过几个小时就可以放假回家了，我现在是实在没有心情看书了。”坐在陈一清后面，刚刚才提醒她老班来教室的那个女生，突然插话说。
“可以打发时间的书？你是指哪一类啊？”陈一清转过头问。
“只要不是教科书就行了，我只想找一本书来打发时间，我现在是真的没有心情预习新课了。”
“那英文的双语杂志行吗？”陈一清问，她最初在买那本英文的双语杂志时，是真的有打算好好学英语的，当时她还想着要扩大自己的知识面来着呢，不过当她把英语的双语杂志买来之后，她才发现，她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了那中文翻译上了——她压根没有什么心思去看那英语原文。
“英文的双语杂志？你现在就看英文杂志了呀，可以啊，你啊，对了，你看的是哪一类型的啊？不会是学习类的吧，如果是时尚类的可以，但要是是学习类的话，那还是算了。”
“不是学习类杂志，不过也不是时尚类的杂志，是介绍欧洲的一些经典电影，还有传说的杂志，其中有些故事还蛮有趣的，怎么样？你感兴趣吗？你要看吗？”陈一清问，她在看这本杂志时，虽然没有达到最初的，学习的目的，但还是通过这本杂志，学习到了很多常识，和很多很有趣的欧洲传说。
“那行，那你把书拿给我看看呗。”
“好。”陈一清回过头，打开自己的课桌，找出了那本英语双语杂志。
“还不错，我挺喜欢的。”后座的女生接过陈一清递过去的英语双语杂志后，粗略地浏览了几页杂志后，评价说，“谢谢了，对了，你这本杂志什么时候要呢？”
“你看完了再把杂志还给我吧，我不着急，你就慢慢看吧。”
“那谢谢你啦。”
“你快别谢了，你都已经谢了好几遍了，我还要感谢你呢，要不是你刚刚及时提醒的话，我估计又得被老班训了。”
“小事一桩，不必挂在心上，我以后还得要你们多多照顾呢？对了，我叫肖诗雨，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一清。”
“好，那以后就请你多多照顾了。”
“没有问题。”
“喂，周奕涵，你觉不觉得班主任这样的面相看起来很凶啊？”和后座的女生聊完后，陈一清回过头来，继续自己和周奕涵的聊天。
“他看起来是挺凶的，很严厉，不太好说话，对了，你是相信面相这些东西吗？”周奕涵问。
“不知道，也不是完全相信吧，只是做一个参考，我觉得有些看起来很面善的人，是真的很善良，而那些看起来很凶的人，倒也不一定全都是真的很凶了，也还是会有一部分很善良，很好说话的人啦，只是他们都会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对了，你信这些东西吗？面相学，还有掌纹，还有星座什么的？你相信吗？对了，你是什么星座的？你能把你的手伸出来给我看一看吗？我想看看你手上的掌纹，可以吗？”陈一清问。
“掌纹？没事，你看吧。”周奕涵答着，直接把自己的手伸了出来。
“原来你是断掌啊。”看到这么难得一见的手相，陈一清一下子没有忍住，直接叫了出来。
“断掌？谁呀？谁是断掌啊？”后座的女生听叫陈一清的叫声后，立马探过头来，赶来凑热闹了。
“他。”陈一清指着周奕涵回答说。
“男生断掌很好啊，兄弟，以后要是发达了，不要忘了我们，不管怎么样，我们也同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