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倏尔又永恒

答案会是什么呢？

陈询既期待着，又恐惧着。

终究还是要去看一看吧。

渡步良久之后，陈询终于狠狠握拳，朝着屋外走去，无论结果如何，在这里干等显然都不可能得到答案。

就在他将要展开全速前行的前一刻，却忽然微微一怔，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是许灵颖。

陈询的感知力敏锐得惊人，已经感受到那种熟悉的气机在渐渐接近，这让他下意识想要后退，定了定神之后，方才咬牙继续前行。

当行过书写着任侠营三个大字的牌匾之后，陈询终于看到了许灵颖的身影。

然后他悠长地叹息了一声。

正从远方走来的许灵颖目光平静，没有半点波澜，更没有一丝一毫的光泽，她的脚步平缓，神情平静。

有些不像是人类。

陈询的脑海里忽然轰隆了一下，像是一瞬间过去了千年万年，像是日月轮转，沧海都变成桑田。

惊醒他的，是一道笑声，轻灵的、活泼的笑声。

这笑声的声线让陈询觉得熟悉，显然是来自许灵颖的，但也让他觉得陌生——因为在他印象中，许灵颖从未曾这样笑过。

她的性子似乎天生便是淡薄缥缈的，很少像常人一般欢笑哭泣，就算笑起来，也只是淡得像春风。

“你……”陈询困惑了，在他眸光中，是许灵颖脸上带着笑容，一步一步走来的身影。

然后，两人紧紧相拥，许灵颖靠在陈询耳边，是活泼充满朝气的声音：“骗你的……我怎么可能选择舍弃一切，舍弃这一路走来所有重要的东西，就为了成为所谓的古神只？”

陈询也笑了，笑得开怀，笑得肆意。

遮蔽在他心中的乌云倏尔消散，高悬起来的大石无声落下，笼罩在他心中的情绪，是久违的安宁平和。

半晌之后，两人方才松开了相拥在一起的手，却都一齐沉默起来。

他们都是有些腼腆的性格，有太多话堵在心头，有太多情绪压抑在脑海，却都难以倾斜出来，便只互相牵着手，乘着黄昏的夕阳散步。

渐行渐远，渐行渐远，似乎当真要走近通红的夕阳里去。

于一片静默无声中，陈询忽然开口道：“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他能够感觉到被自己握着的许灵颖的手轻微颤抖了下来，侧目望去，身旁人儿的侧脸有些微红。

然后，许灵颖点了点头。

“你准备选在什么时候？”陈询笑着问道。

半晌没等到回答。

陈询于是又笑道：“便选在三月后吧。”

三月之后，他与乌木之间的一战便将分出胜负，分出结果。

依旧没有回答，陈询便当她默认，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因为腼腆的性子难以说出声音来，方才那几句话，都已经耗费他万分的力气了。

然后是一段更长的沉默，长到朦胧的月色都已经洒落下来，长到仿佛已经走到了世界的尽头，却又仿佛只是短短一瞬。

有人说愉快的时光总是显得短暂，痛苦的时光总是显得漫长。陈询当然是觉得愉快的，可关于时间……他却觉得又短暂又漫长。

这就是初恋的美好情愫吧，说不清道不明，如丝线般缠绕，又如明镜般澄澈。既倏尔又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