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烦心

代芝瑜掀开帘子，看见过外面的情景，凭她的聪慧也猜的出舅舅烦心的是什么事情，可她不想说，也不想问。

这与自己无关，无论是灾民还是什么赈灾款被贪污的事情。

她背负仇恨重生，不是用来救济天下苍生的。

她不肯说，孟飞羽却不肯放过她，开口问道：“芝瑜，你看见外面的粥桶里的粥了吗？”

“看见了。有人在作秀给舅舅看。”她有些无奈，但还是回答了。

“哼。”孟飞羽冷笑一声，目光掠过站在棚子下面的那些官员，忽然开口：“都是一群衣冠禽兽，我在的时候给灾民喝粥，不在的时候连水都吝啬不肯给。”

这话实在不该对一个闺阁女子说，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养得长了些，或许在跟晗月公主去凌寒寺之前，可以换个颜色。

代芝瑜并不是愚钝之人，她感觉得到，舅舅在有意把自己往另一个方向培养，而那个方向，与她复仇的目的并不是相同，甚至背道而驰。

扪心自问，她哪怕重生一回，也绝对没有伟大到可以放下仇恨的地步，所以，她拒绝舅舅的安排。

至于未来，代芝瑜相信，她一定会从记忆里面抠搜出更多有用的东西，而不会一直借用城阳郡王府的威风。

孟飞羽见她故意低头，如何猜不到这个小侄女的想法，但他毕竟只是一个舅舅，人家的父亲还在，远宁候府还在，往远了说，朱闻悦这个继母也在。

有官兵守卫，不必担心外面的灾民发生动乱，甚至时不时传来“皇恩浩荡”，“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谢青天大老爷”的声音。

那群灾民怎么知道，他们真正应该感谢的人，正坐在马车里大发雷霆。

“芝瑜。”

他忽然开口，声音温柔的将代芝瑜吓了一跳，甚至抬起头来，有些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己的舅舅。

孟飞羽却像是忽然卸去了刚才的愤怒，半倚着身子，微微低头，一双永远上扬的剑眉罕见的皱起，然后继续温柔的叙说。

“当年你外祖父也曾做过布施灾民的事情，那时候我们全家上阵，我被母亲抱着熬粥，姐姐负责发放白粥，父亲什么也不用说，立在一旁就没人敢惹事。”

一个人对于自己的身世总是好奇的，代芝瑜也不例外，她虽然不回应，但是也做不到去打断，于是维持着低头的动作，实际上却仔细的聆听。

“那时我年纪小，什么也做不了，你母亲当时和你差不多大，布施白粥的时候，突然往粥桶里面撒了一把土，父亲以为她贪玩，伸手欲打，你知道，当时你母亲说什么吗？”

代芝瑜歪着脑袋想了想，母亲自由聪慧过人，往粥桶里面撒土自然不可能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脑子一转，便想了出来。

“白粥里面虽然有土，对于灾民来说也是救命之物，不可浪费，可是对于那些来蹭吃蹭喝的普通人，就会觉得肮脏，便可节省下一些白粥给灾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