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九死一生，万枯岛（二）
老人似是很满意她的讨好，虽然还是极其不屑地哼了一声，但脸色看起来好看了许多：“你刚才问我是谁设计的这个攀山椅？”
叶酒儿点头：“嗯！”
“问这个干嘛？”老人挑起眉，“你现在不应该急得团团转，一刻都不舍得耽误地想办法去救你的心上人么？”
“我的心上人很厉害的。”叶酒儿看着老人的脸色，笑嘻嘻地摸到桌子边，极其厚脸皮地和老人坐在一起，“我相信他肯定会等着我回去。所以我就不用那么火烧火燎的，可以静下来，慢慢地思考，思考到底怎么样才能帮到他。”
“呵！”老人冷笑，“你的心上人真是好福气，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还有人对他赞不绝口。”目光在叶酒儿放在桌边的小手上转了一圈，“给老夫倒茶。”
还说不着急？手指都攥白了，明显是耐着性子在这里套他的话。若是他松口，告诉她什么东西能帮到莲降，她肯定像个兔子似的嗖地跑走了。
叶酒儿听到老人说要她倒茶，心里一喜，这是有戏的意思啊。
赶紧提起茶壶给老人面前的茶杯倒满茶，忍着火烧屁股的焦灼，笑盈盈地看着老人慢条斯理地喝完了茶：“攀山椅制作巧妙，设计独一无二，一看就是高人所为，我想啊，这么厉害的人应该就是第一个攀上万枯岛悬崖的人，也应该是对悬崖最熟悉的人……”
“你想问问他，那个悬崖上面出了那帮人挖出的药草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老人斜了一眼叶酒儿，“心眼挺灵。”
叶酒儿嘿嘿一笑。
万枯岛的人心眼不多，脑筋也直，很可能会忽视一些细节。看见老人之前她还没想到，但是这个老人家给了她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就像老头以前给她讲的那些故事里，归隐在山林小村里的绝世高人，就是那种感觉。
如果这位老人真的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那他为何要特意设计攀山椅，去没人会感兴趣的悬崖上面看看，就很值得探究了。
或许……悬崖上除了万枯岛人都见过的药草还有其他东西！
那东西是什么，就算她再聪明也不可能猜到，但是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她就愿意赌那个是对这场诡异的疫病有利的东西！
而且她觉得，如果老人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并不能帮上她，他也不能就这么拖着她，浪费她那么多时间。
“我再灵也没有那位聪明绝顶的老前辈灵，虽然只是看着他的作品，但我好像能从这些攀山椅中感受到他喷涌翻腾的才气，让人觉得叹为观……”叶酒儿一脸发自肺腑的表情。
老人摆手，听起来像是不耐烦，可嘴角却是诚实地勾着：“行了行了，你早就猜到老夫就是设计攀山椅的人，还装着不知道这么奉承老夫，是把老夫当成孝子来哄了么？老夫可告诉你，当初老夫在悬崖上发现的东西可珍贵得很，稀少得很，你就是把老夫夸上天，老夫也不能保证悬崖上面还有它……”
“不不不，我是真的崇拜您！”叶酒儿眼睛都亮了，搬着小凳往老人前面蹭，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老人往后退去，“你你你干嘛？还要撞飞老夫？”
“不是要撞您！我是……我是怕落听了哪个字！”要不是怕老人以为她对他有什么居心不良的心思，叶酒儿就要把拉着老人的手推心置腹了，“老人家，您能不能告诉我，您在悬崖上发现了什么，是不是对这次的疫病有用，我怎么才能找到它？”
老人看叶酒儿猴急的样子，嗤笑了一声，还是着急吧？听到有希望了，就坐不住了！
笑意里掩着一丝落寞：“老夫当年确实在悬崖上发现了一种很稀有的药材，那也是老夫留在这座岛，并且发明出攀山椅的原因。”
叶酒儿不自知地一直点头，药材！她想要的就是药材！
“那个药材为双生株，每株都是两叶草，一半金光四溢，一半却像那一半的影子，全身漆黑，毫不起眼。其中一半每叶都是绝世神药，包治百病，只要有一口气在，都能把人救过来。这种药草仅对人有效，你想救你的心上人，用它绝对没问题。”
叶酒儿眼眉一弯，没等真笑出来，就听老人接着说：“别急着高兴，听我把话说完。这双生株一半是绝世神药不错，可另一半却是致命毒药，哪怕只有一叶吃下去人必死无疑。”
“那……我避开那株有毒的不可以么？”叶酒儿问得小心翼翼，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避开？”老人笑了一下，“起死回生那是有违天道的事情，福祸相依方能平衡。双生株便是如此，毒医并生，但是，谁也不知道你采到的那株金色的为毒，还是黑色的为毒。一旦吃下有毒的那半，那就只有同生的另一半可以解毒，而且必须将可以解毒的那两叶全部吃下，哪怕你就舔了一口有毒的那边，解毒的那半也得全部两叶草才能解毒！而同时吃下毒药和解药会中和这两者的药性，无论是毒，是医，全部归无。”
老人说完，便等着看叶酒儿错愕的表情，可是叶酒儿看起来十分平静，就连一点点惊讶都没有。
果然，她不好的预感是真的。叶酒儿平静地想，也是，世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事情，天生绝世神药，必然就得有相克相限制的条件一并诞生。
“您手里有双生株么？”叶酒儿看着老人的眼睛，“我可以花钱买，甚至用我的所有东西给您换。”
“老夫可不媳你的钱或是东西。”老人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当年我也只采到一株，而且已经用了。这么多年，一开始是老夫自己上去找，后来万枯岛的人知道上面还有其他药草，有的没粮食吃的人就求着我给他们也做了攀山椅，到现在他们以为悬崖上的药草可以治好疫病，为了八城人上悬崖上采药，这么多年，这么多人在上面都没发现别的，你自己想想，你有多大的运气能找到那么媳的双生株吧。”
叶酒儿想了一会，站起身：“老人家，您还是教教我怎么用这个攀山椅，我想上悬崖上碰碰运气。”
老人这回一点也没磨叽，伸手便把攀山椅拿过去，手指灵巧地给叶酒儿演示：“双生株喜欢阴暗的石缝，这或许也是这么久也没人发现第二株的原因，就算是我也不敢说把悬崖上面的每个缝隙都看了一遍。若是你有那个机缘，或许……”他把组好的攀山椅递给叶酒儿，“或许，你真的能找到它。”
“那就借您的吉言了。”叶酒儿掂了掂手里的攀山椅，转身把放在地上的蜡灯拿起来，又给老人鞠了一躬，“谢谢您。”
老人背着手看着她，等她迈出门槛，才又开口：“如果你真的找到了双生株，你会，你会怎么做？”为莲降试药么？用你的死，换他的生么？
叶酒儿停下来，转头看了看老人，摇摇头：“我还没想好，真的找到了该怎么办。”
老人似是松了口气，点点头，看叶酒儿再次转身，张了张口，有些话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她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却很清楚，她的选择，最后的选择会是什么。
她现在只是在犹豫，如果她真的吃到了毒药，真的为莲降而死，莲降该怎么办。
什么破双生株！叶酒儿背着攀山椅，往悬崖边跑，什么破天道，非得搞得一生一死这么麻烦！
甩甩头把那些烦恼都丢出去，管他呢，先找到它再说！
她就有一晚上，等到了早上，万枯岛的人发现莲降病了，那时候就算莲降的补有转机，也会被万枯岛的人“处理”掉的。
这么想着，叶酒儿跑得格外快，比平时少了一半的时间便到了悬崖边。
晚上水边更潮，蜡灯的照明范围很有限，幸而那位设计攀山椅的老人心思缜密，还在椅子上留了一个可以卡住蜡灯边缘的凹槽，要不然她就只能摸黑往上爬了。
一开始她还有点不得要领，而且很担心全都依靠攀山椅掉下来会很惨，但后来等她都没劲儿了，想靠自己也靠不了了，只能全都倚在攀山椅上，反而发现爬得更省劲了。
爬悬崖的过程结束得比她想象中的要快许多，踩在悬崖上面她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好像头顶的月亮格外大，马上就要掉在她身上一样。
借着灯光，她看见悬崖上面有一簇簇被风吹倒的紫色药草，那药草颜色艳丽，就算夜色也掩不住它们本来的色彩。
叶酒儿没心情欣赏这难得一见的一幕，投入到在缝隙中寻找一半金一半黑的双生株。
果然是不好找的。
叶酒儿手冻得直哆嗦，脸也被夜风吹得生疼，悬崖上面的石缝实在太多了，就像是被砸了一下的蛋壳。若是想一晚上把它们都摸一遍，那真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