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黑暗

“夫人,危险!”其中一人高声说道。

“你,你还不快放了我女儿!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

玉容华冷笑一声,淡淡道:“不敢,我等下人,本就得罪了贵人小姐们,为此我家二狗伤的不轻,我等眼见着也要残废。再者说,在下此举已经轻薄了小姐,只怕小姐不下嫁于我,我等实在于心不安,不知夫人可舍得?”

“什么!”贵妇也顾不上头上的簪子掉了一只,连连摇头:“万万不可!”

“小姐怎么说?”玉容华又转向怀里鹌鹑似的少女问道。

“做梦……我才不要嫁,嫁给你,有本事,你,你就杀了我,你们都要偿命……”最后关头倒有点骨气。

“哦?那就怨不得我了……”玉容华作势抬手立起烛台,眼里却露出狡黠的一笑。

“兰儿……”贵妇惊呼出声,连连哭求:“这就是个误会,没必要闹出人命啊!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对,还请侠士高抬贵手,别伤害我的女儿!”

玉容华这锥子到底不可能真插进姑娘的脖颈,只因她早已看见被小道长引来的老道长,健步如飞的身影走进了后院的石头门内。

“且慢!”

“道长来了。”玉容华微微一笑,显得很是从容,可她手上那烛台却丝毫没有放松的趋势。

老道长看了一眼没了形象的贵妇,慈眉善目地走近身前,先施了一礼,玉容华回礼后,他才语重心长地缓缓劝道:“仙道贵生,无量度人。救人一命,功德贵于千金。善人万不可冲动……”

小道长则帮着捡起了地上的钗环递给贵妇。

“非我不愿救人,而我命贱于他命,这是何道理?”玉容华淡淡道。

“道长救命,都是妇人的错。”贵妇推开阻挡上前跪在了老道长脚边,却有半边身子是向着玉容华的,像是在跪给她。

老道挥了挥拂尘,后头的小道长便来拉走了贵妇。

“既已诚心认错,善人看在贫道面上,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好?”

玉容华心想威胁的也够了,左不过是权宜之计,便放下烛台笑道:“客随主便,既然道长有心插手,我等但听吩咐就是了。”

老道长问过起因缘由,玉容华一一答了,又把喜儿头脸上被打的伤给道长指了看。老道长才摸着白须颔首道:“原是这位夫人有错在先,既如此,还请夫人赔偿千金,以换小姐之命罢。”

“凭什么就要本小姐赔千金!要不是他们……”少女离了钳制,又张牙舞爪地跳起来,反被贵妇按住。

“道长教训的是,原是小女无礼,稍后我便派人送来……”贵妇朝老道长看了一眼,强压下心中不满,又露了笑脸问道:“不知道长还有其他吩咐吗?”

“善人以为如此解决,是否妥当?”老道长又问玉容华,后者含笑点头,很好说话的样子。

“道长一心向善,自然妥当,我等也没有不服。只是夫人可要看管好你们家的狗,可别再放出来咬人了。”

“好,那便散了罢。”老道长慈祥一笑。

贵妇差两个小厮护送小姐回房,又拉了老道长到一边说话。玉容华站着不动,只等他们说完自己好替补上去。

“公子,咱们就这样算了吗?好歹您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公子,竟平白被这样欺辱了去!”喜儿一脸不甘地拉着她衣袖,挤眉弄眼的样子令玉容华好笑。

喜儿负伤也都是为了救她,她现在笑似乎不合时宜,只是喜儿顶着一张青一块紫一块又有点歪的脸在面前,实在很滑稽。

玉容华安慰了她几句,又分析了一波厉害,喜儿才郁郁不欢地走了。等她回过神来,却不见了那老道长,只剩那贵妇又恢复了原状,昂头挺胸走回了厢房去,也不再搭理玉容华。

“……师父又去炼药了,你们若有事就等明日来吧。”

小道长没好气地瞟了问话的玉容华一眼,拂尘一甩摇摇头走了。

事情有些奇怪,她原本没有注意,可小道长的态度却提醒了她。

隔壁厢房的贵妇和小姐跟这道观定是有什么关系,那小道长才会对她们那样紧张照顾,甚至不惜说谎,昨日老道长明明炼完了药,这时又说去炼药了,可不是自打嘴巴吗?

玉容华心中一动,随后跟了上去。

她七拐八弯地去了大雄宝殿,可奇怪的是,沿途却不见那小道长。

前院无人,大雄宝殿正门关闭,玉容华在这周围转了一圈,循着一股焦臭味儿,发现了后面有一块矮坡,翻上矮坡便是一个黑洞洞的窗口,她小心翼翼往里查看,室内分明无风,只见数支烛火摇曳,光影窜动,颇为渗人。

昏暗中炼药的铜鼎隐约可见,就置于大殿正中,旁边的木架上点了两排蜡烛,铜鼎反射出纹理细致的金光,不似俗物。

右面的墙壁发出鸣响,暗门开启,涌出来一团黑影。待黑影走入了铜鼎周围光亮处,玉容华才看清,那是三个“连”在一起的人……准确地说,是两个人扛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除了理应在此的老道长,她发现,那不见踪影的小道长竟也在里头!

他们这是在救人吗?若真是救人,还需要这么鬼祟?玉容华不置可否,一动不动地注意着里面的动静。

只见烛光一闪,腾地灭了两盏,小道长有些心虚的声音传来:“师父,这药说是为了救人,可光药引都用了四五个,万一还不成,那位少爷的命保不住不说,这么多天的功夫岂不是也白搭了?”

药引?看来还真是在炼药了。玉容华凝神静听着,却没人回话,又伸头看去。“砰”的一声,只见那两人扛在肩上的女子转眼间被丢进了大铜鼎里,受热充分的铜鼎口处窜出半人高的火焰,照亮了那一老一小两个道长恶鬼般的面容,惊得玉容华的下巴都快掉了。

“宋夫人带来的人这是最后一个了……还好现下药引不缺,等夜深后,你再去拎了那个小的过来,此次炼药不可失败,只准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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