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不愿相信
陈日琛并没有因为手脚受伤而留在废铁场休息,他照常出车,照常工作,只是手脚慢了点而已,工友不会在意。
收伤了的陈日琛不能如常驾驶货车,他随着工友到处去收货下货,看着人来人往的横街杂行,他乐得清闲,因为他现在不想留在废铁场面对张超。
张超难受,陈日琛也难受,因为张超认为陈日琛并不爱她,而且认为陈日琛跟张力是同一阵线的人。
一起生活十多年,陈日琛为了张超做了这样多事情,心都操碎了无数次,但她仍旧不能信任陈日琛,就是那么一点点放下自己的执着去相信他也做不到。那么,陈日韫能用什么去证明自己爱张超呢?
其实爱一个人,真的需要证明吗?尽管不停高声说爱你,这份爱又能有多少分量?
陈日琛不是不爱张超,他是太爱张超了。一直把张超放在手心上疼爱,还想让张超更加幸福,他为了张超甚至能不惜一切。现在却被张超误会他变了初心,遗忘了最珍贵的那份单纯的爱护。
初心是那么容易改变吗?单纯谁不想留住?初心只是不幸地被现实的鸿流冲到一角,当生命中遇上巨大风浪时,初心自会重新被翻出来。
那个时候,从前充满斗志的自己从现眼前,看起来是如此陌生。那个似曾相识的自己,早已被岁月洗擦得面目全非。
谁不想一鼓作气干到最后达成梦想?只是现实归现实,我们都不能幸免会被现实阻拦,举步维艰地过生活,最后被迫放下所谓的“初心”,这世上,谁不是“无奈儿”?
陈日琛看着那个亲手造的小屋盒子发呆,缓缓地打开又合起来,一开一合,一枚纯金戒指若隐若现。陈日琛湿润的眼睛正与金戒指一起闪烁着。
戒指是圆的,代表永恒又圆满的爱情和承诺。陈日琛想送给张超最完美的爱情,也想送给张超最圆满的家庭。
原本这一切是充满期待和惊喜的,但都因为王柏梁的出现而彻底打乱了。陈日琛因而错失了一个大好的表白时机,现在他跟张超的距离愈来愈远,一切爱与恨,思与念的复杂感受,都不知从何说起。
陈日琳今早起床见张超精神不错,立即拉着姐姐一起吃早餐,见姐姐吃得很多,才肯放过她,安心上学去。
张超牵着陈日琳的手,把她送上了公车,又独自到海滩走了一圈,她在思想陈日琛说的话。
张超舍不得离开这里,或许是因为她并未走出养父母已死这个事实。她一直以为这样才能令养父母安心,实情是旧事令她再无自信面对外面的世界。
张超回到废铁场,没理会陈日琛到底在不在,便直接到维修场修理汽车。许诺言见张超回复精神,便说:“小超今天精神好像不错,昨天睡得好吗?”
张超躺在板车上说:“还好吧!毕竟有了新的目标,人也有动力了。”她的新目标是跟王柏梁斗智斗力,她不相信会败给他。
许诺言一听“新目标”三个字,立即着急地说:“小超,你一个女孩子不用如此拼命,应该找一个能依靠的人好好抱紧,靠到他的肩膀上取暖,这样才是好吧。”
“小言,男人的肩膀真的那样可靠吗?或许今天可靠,可以说不定明天便不可靠了。再说,你真的这样相信感情吗?”张超语气平静,却隐隐流露出悲伤和不屑。
张超所说的话,令许诺言不禁回想起爸爸是如何虐打妈妈至死,那个情境,尽管多年过去,仍然历历在目。
许诺言的妈妈曾几何时也只是想找个能依靠的肩膀去取暖,曾几何时,她也是以为爸爸是个可信的人。
想起这一切,许诺言心头一阵阵揪痛。张超确实问对了问题…许诺言仍能相信爱情吗?他的心有一半是仍然相信爱情的,但有一半却因为父母的事情而坏死掉,不能重新再活过来。
命运总爱如此折磨人,而人生来便不由自主地渴望爱情,而爱情这东西,却永远遥不可及。
许诺言这刻有件事是十分确定的,便是他很珍惜跟张超之间的关系。只要张超愿意把头靠到他的肩膀上,他必定会不惜一切保护她…“小超,缘分很难说。尽管遇见的那一刻未曾想过会爱上对方,但是爱上一个人从来不由自主。”
张超快快接上…“不爱时,也是无可奈何!爱情会长久的,但止于缘尽前,或在大家都没有忘记初心前。当两人缘尽的时候,尽管再努力,也是只能看着悲惨的结局来临,无力回天。”
“小超…”许诺言轻轻唤她,好像是在提醒她应该好好改变那悲观的想法。
“小言,你可有在午夜梦回,看见妈妈?”张超一边工作一边说,而许诺言,就呆站着。
许诺言过了一会说:“没有了!”
张超用拳头使力打向车底说:“我有…但都是恶梦!”
许诺言没有再说话,张超却说:“小许,抱歉令你难过。”
许诺言说:“小超,妈妈已经死了,这是已定的事实,我虽然难过,但我却不会再活在过去。小超,琛哥说的都有道理,卖掉废铁场,我们一起离开这里,重新开始新生活,这才是对你最好!”
张超受了刺激,从车底滑出来说:“你出去,我不要再听你说话。”许诺言叹口气,乖乖离开维修场…
转眼到了黄昏,张超工作了一天,气消了,感到浑身舒爽。因为工作能令她找到真实的存在价值,工作能令她忘记伤痛。
一天没见到许诺言跟陈日琛,开始想他们了,也饿了。步出维修场,温度随即下降了不少,就像有股不寻常的寒气渗透到她体内。
看着渐黑的天,张超生出莫明的恐惧…“小言,琛哥…”没回应…
“老徐,老李,琳…”张超想叫陈日琳,想起她听不见,立即叹口气。
废铁场没人回应,张超进到工作室,也没见有人在,但电话的听筒却掉了下来。
张超拿起电话筒一听,低沉的长鸣钻进她的耳朵,不安如寒风直吹,把她吹得全身冷颤阵阵。张超眉头扭紧,赶紧挂上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