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反转
“呃，没有人托我卖，这是我自己挖的人参。”张宸家里确实有病重的母亲，可这野山参并不是他帮别人卖的。
“酗子，我们这里已经不收你这么大的野山参了，你还是回去吧。”李孛然听到张宸的话差点笑出声来。
“不收了？为什么？”张宸有些莫名其妙。
“你说这人参是自己挖的，你以为这是萝卜啊。好多老参客常年在深山里转悠都挖不到这么大的野山参。我们药店去年收到了一株比这棵人参忻几圈的人参都当做镇店之宝供起来了，你这个怎么可能是真的？我已经给你面子了，你怎么还在这里装糊涂啊？”李孛然不耐烦起来。
“这是真的，我保证。您还是先仔细看一下东西再下结论吧。”张宸没想到人家是这么想的。
“快走快走，我还有事呢，不然我叫保安了。”李孛然嚷嚷道，“还有，小王啊，你怎么一点脑子都没有？你见过野山参能长这么大啊？我告诉你，这次就先算了，如果下次再犯类似的错误你直接从哪儿来再回哪儿去吧。”
被人这样刻薄地训斥，导购小王眼圈都红了，她还想说点什么，可嘴巴微微张了一下终究没说出口。
张宸没想到人家连东西都没有认真看就断定他是个骗子，果然是狗眼看人低，这种地方不来也罢。他看了一眼小王，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把野山参小心地包好准备离开。这样的好东西根本就不愁销路。
“等一下，小兄弟我能看一下这人参吗？”张宸刚要往外走，突然一位老头从围观的人群中走了出来，一边说话一边还吸着鼻子。
张宸犹豫了一下，野山参这种东西讲究外形的完整，如果被外行人弄断哪怕是几根小根须其价值也会受到影响。
“小兄弟，你不用担心，绝对不会弄坏你的东西的。你这人参的年份一定很长了吧，要不然不会有这种清香。”似乎知道张宸心中所想，老头接着又说道。
“哎吆，这出戏很完整啊，两个人配合默契啊。”李孛然在一旁不以为然地说道。几年前他曾经在药店碰到几个骗子，他们就是这样一唱一和把他弄晕了，最后收了他们携带的假人参。这是李孛然职业生涯的滑铁卢，所以今天他似乎憋了一股气一定要狠狠地找回场子。
老头名字叫做常禄，他的涵养跟李孛然那种假涵养有着质的区别，他一点都没有理会李孛然的风凉话，依然笑呵呵地看着张宸。
“好啊，你看吧。”张宸一看常禄和蔼的样子顿生好感，再说对方对野山参的了解肯定比这两面三刀的市侩经理多，所以就把野山参递了过去。
常禄看着野山参，手激动得微微发抖。
“哇，这演技不错啊，那个什么什么电影节欠您一个影帝啊。”李孛然见老头根本没搭理他，更要想方设法找点存在感。
“这是难得一见的真的野山参，堪称极品。”常禄终于看了李孛然一眼。
李孛然能够坐上店长的位置，除了他具有老板非常喜欢的狗一般的忠诚以外，其投机取巧踩踏别人抬高自己的本领也很高超…。可是现在正要大力发挥自己口才的李孛然却莫名地闭了嘴，常禄穿着非常普通，可就在那一瞬间他给了李孛然很深的威压。
“这人参有三节芦和枣核艼，体态玲珑，根须顺长，从这些黄褐色的环纹中可以看出此参的生长期超过三百年。”此时围观的顾客已经很多，常禄把人参扬了扬解释道。
“哈哈哈，你这招我早就见识过了，是不是提前背好的台词？你们骗子也不容易啊，你看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李孛然仍是不服气。
“常老，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常禄的鼻子都快被气歪了，他刚要回嘴突然许若依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她本来离得挺远，看到常禄出现以后就走了过来。
“小许，你怎么在这儿？”常禄有些惊讶。
李孛然正在为自己的好口才沾沾自喜呢，没想到事情似乎没有朝自己设定的剧情走。
“许小姐，你认识这老头？”
“当然，他可是省城有名的药材鉴定师常禄常老。”
“…”李孛然的嘴里如同被人塞了一堆狗屎，他有口难言。
“原来是徐老啊，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停了半天，李孛然终于鼓足勇气伸出了手。
“哼，我是个骗子，李店长还是离我远一点吧。”常绿仍是气呼呼的。
“您大人有大量，这野山参能给我看一下吗？”李孛然被人怼了一句并不生气，他现在两眼冒着金光正准备把这野山参弄到手呢。
“这个你应该问这野山参的主人吧？”常禄冷冷地回了一句。
“小兄弟，你快坐，小王，上好茶！这么重要的客人，你怎么能这样怠慢人家！”李孛然热情地拉着张宸，然后朝那个叫做小王的导购叫道。
“还不知道是谁呢。”小王小声嘀咕了一句，只得去拿茶叶。
张宸被李孛然那灼灼的目光看得有点发毛，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常老，这野山参是真的吧？我要了，我外公需要这东西。”许若依正在为礼品的事情发愁呢，没想到有人送来了。
“哎，小许，你外公身体好着呢，前几天我还见他了。你去看望他不用带这儿么贵重的东西，只要你人去了，他就很高兴了。”常老瞥了瞥嘴。
“……”
“来来来，小兄弟，喝茶。你是我们这里的贵客，老是这么站着让我们多难受啊？”李孛然谄媚地笑着，人家不愧是销售出身，几句话就把刚才的丑态遮掩过去了。
今天这件事其实他心里也很忐忑，如果处理得好买下了这株野山参，那么他算是为公司立了一功，更进一步也是有可能的，可是如果处理不好，眼睁睁看着好东西丢了，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拼命推走的，那么这件事肯定会在业内成为一个笑话，他的这个店长职位恐怕很危险了。
张宸看着眼前这张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胖脸有些无语。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张宸无奈只得坐下。
“小兄弟，这野山参是我先看上的，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啊，你得卖给我啊。”常老有些急了。
“大家都不要急，我把东西拿到这里肯定是要卖的，谁出价高就卖给谁就是了。”
“好，我出三百万，这野山参值这个价。”常老也不含糊，直接说道。
三百万，张宸听见周围一声声倒抽凉气的声音，其实他听到这个价格的时候心跳也开始加速。从小到大张宸手里拿过的最多的钱从没超过一万块，没想到这一下就来了这么多，实在是太刺激了。
所以说人不宜忘乎所以，也不宜妄自菲薄，因为谁都不知道人生的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走，小兄弟，跟我去拿钱。我是名贵药材鉴定师，这个价钱绝对是合适的，你放心。”常老说完拉着张宸的衣袖准备往外走。
“哎，常老，您等一下，人家小兄弟刚才说了，价高者得之，您总得给别人一个出价的机会吧？”旁边的李孛然急了，“我出四百万。”
常老一下子愣住了，他有钱，也想继续加价，可他现在能拿出来的只有现钱只有三百万。人家对方是个大型企业集团，一下子拿出几百万很简单。
李孛然似乎也看出了常老的难处，他得意地看着常老，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打死他都不会相信面前这个一副穷酸气的小子能经受住这多出来的一百万的诱惑。
张宸也有些犹豫，那可是一百万啊。在他们村子里，一家人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都攒不出来一百万。对很多人来说，一百万就是他的一生。从小到大备尝生活艰辛的张宸更加明白这一百万的分量。
常老被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他眼巴巴地看着张宸。
张宸依然在犹豫。
李孛然越发得意了。
钱是什么？钱就是一个人的地位、一个人的尊严，所谓的视金钱如粪土只有不缺钱的人才有资格这么做。可是谁敢说自己不缺钱？凡人没有不缺钱的，就算是古代的皇帝还要为国库的收支殚精竭虑。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么一瞬间张宸忽然感觉李孛然是如此的丑陋，他像一只残酷的恶鬼在吸食张宸的尊严。
“对不起，李店长，我决定卖给常老。”
李孛然的笑容一下子冰冻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