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她已足够坚强。

她知道自己是个笨蛋,只知道将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塞给对方,却没想过对方是否会跟她一样觉得欣喜,肖弈曾经皱着眉头说:林一一,你能不能变得温柔一点呢?

那时候,肖弈的温柔和宠爱让她肆无忌惮。

她觉得,只要肖弈喜欢她,她就可以无法无天,所以,无论她的性格是大大咧咧还是温柔可人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肖弈爱她。

七年过去,她终于明白肖弈当年说这句话时的心情。

她想,若他想要,她也可以为他温柔娴雅,小鸟依人。

但是,晚了。

晚了整整七年。

聂晶晶不着痕迹的撞了撞她的手肘,她才回过神来,在卡片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肖弈为白雪买了三幅画,所以有三张卡片需要签名,她觉得拿笔的手有些抖,明知道肖弈已经不记得她了,但还是忍不住的心跳加快,那东西在胸膛里不安分的跳来跳去,使她的手一滑,钢笔顺利的挣脱开她的掌控,直直的朝地板飞奔而去。

宝蓝色的墨水像不知名的野花一样溅在她的白色长裙上,星星点点,好不壮观。

肖弈却第一时间将白雪拉至身后,仿佛那钢笔是什么可怕的凶器,一不小心就会伤到他娇小温柔的未婚妻一般,她只觉得眼睛一痛,听见聂晶晶紧张的声音,“一一,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然后是白雪同样担心的声音:“林小姐,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笑了笑,“只是一只钢笔而已。”

然后用聂晶晶复又递过来的笔签了余下的两张卡片,将它们安然的递到白雪面前,无比诚恳的说:“白小姐,谢谢你喜欢我的作品。”白雪开心的接过,看了一眼卡片尾端的签名,笑道:“林小姐的字很漂亮。”

当然漂亮。

因为这是肖弈手把手教出来的。

她微微恍神,随即笑道:“谢谢,”然后不等客人自己走,便下了逐客令,“两位慢走。”说完没再看那两个人一眼,转身离去,身后传来聂晶晶歉意的笑声,“她今天心情不好,请二位见谅,二位请随意参观,我们的画展会举行两天,请务必光临。”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大度到看见心上人与别人眉目传情而不失态。

至少,她林一一不行。

她的爱情自私、狭窄、固执,她只要她的爱情里有肖弈一个人,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但是,肖弈离她很远。

七年不止是一段时间,而是一道泓沟,她过不去,他回不来。

墙上那些画都是她想念肖弈的证据,此刻生生的立在面前却觉得格外讽刺,无论她的思念多么炙热,那个人永远都无法接收到信号,因为他的世界,已被一个叫白雪的女子全面覆盖,再收不到其他任何的境外信号。

“一大早这是怎么了?”聂晶晶抽空走到她身边。

林一一转过头,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没事,只是大姨妈大驾光临而已。”

聂晶晶信以为真,说了几句又去忙了。

她静静的站在画前,觉得周遭的一切突然离她很远,人们欣赏的目光,赞叹的话语都不是给她的,而是给那些想肖弈想得无法忍受的夜晚和白天,给那些被内疚和自责包覆的所有时光,而仇恨和怨怼变成了最尖锐的利刃伴随着她度过了整个七年暗黑的岁月。

她以为,她已足够坚强。

却在重遇肖弈的那一瞬间,全部分崩离析,毫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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