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姜山

姜山俯卧在原本是城门的地方，满身尘土。震动刚开始时他便迅速的做出判断，这不是普通的地震。在他的命令下，守城士兵迅速撤下城墙，但仍有超过一半的人马湮没在废墟中，惨不忍睹。他只好命令卫兵结束那些惨叫着的伤者的痛苦，否则部队的士气就要崩溃了。

然后他下达了重新列队的命令，弓手在前以残垣作为掩体，步兵在后准备近战。他俯卧在城门处指挥弓手齐射，魔军突前的兽人方队被数轮剑雨射杀了多半，却拿残垣后的这些人类弓手毫无办法。但他们终于靠近了残垣，这群大脑简单的家伙发起了疯狂的冲锋。

“撤！”姜山一声令下，带领弓手撤到十五米外的步兵之后。兽人步兵一出现在残垣上，姜山便令步兵竖起了盾墙，弓手则自由射击，一个方队的兽人就这么被射光了。但是魔军后续部队陆续抵达了残垣，在剑雨的掩护下凭着数量上的巨大优势很快强行突破了残垣。步兵与步兵接战到一起，城内的预备部队也陆续抵达，演变成一场消耗战。

姜山提一柄重剑将丑陋的魔族一个个砍翻在地，他一招一式朴实无华、简单有效，不愿多费一丝气力。即使如此他也渐感不支，魔军的数量太多了，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

他转身问身旁的副官：“骑兵在哪？”

“施展不开，都在最后排。”

“前军顶住，中后军准备打巷战。我亲自指挥骑兵！”

“是！”

战场的情况开始改变，在魔军看来守南城的部队正在崩溃，中后军在溃散，前军渐渐被打出了缺口。在中后军全部逃散后，前军也终于支持不住，全线溃散。于是魔军追击这些残兵冲入南城。

然而令魔军没想到的是姜山的骑兵从城中大道冲了过来，几队骑兵在城中主道来回冲杀。冲击过后绝不停留，冲向下一个目标，被冲散的魔军由分散在屋顶、民居内的弓手予以杀伤。而撤下的步兵不主动与敌接触，也分散在城中各处用于保护弓手。这种各兵种联动的战术体系让魔军吃了很大的亏。部分魔军见南城一时难以攻下，想要从城内攻上东西城墙，可总是有骑兵队伍在附近，几次攻击都被骑兵挫败，损失惨重。这是姜山用兵的妙处，他在战前就对巷战做了反复的推演，骑兵分成多少队，每队的行进路线、负责区域、间隔距离、遇紧急情况的应对机制他都做了严密的计算，所以无论魔军攻击哪里都会受到骑兵的攻击，损失自然高于守城部队。

这样的态势一直维持到魔军骑兵部队入城，姜山的守城部队少了骑兵优势就只能靠着有利地形阻挡魔军，城中的部分百姓也参加了战斗，战况愈发激烈。

到了深夜，姜山的盔甲上已经满是鲜血，他亲帅的骑兵部队也已经损失大半，在不断地消耗中守城的士兵死伤惨重南城大半已落入敌手，东西城也被不断蚕食。姜山知道大势已去，派遣了一名副官去了解北城和内城的情况，然后带着剩下的骑兵冲向了一个兽人精锐兵团。

重剑不断挥舞，砍翻挡路的兽人，坐下的良驹终于力尽而亡。姜山一跃而起，杀入了兽人精锐兵团的中心，重剑在他手中仿佛同纸片一样轻，兽人精锐一时都有些慌乱。姜山麾下的骑兵也杀出一条血路来保护他们的指挥官，然而在绝对的数量优势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鲜血迷了双眼，姜山左手擦了擦眼睛，向周围看去，才发现已经只剩下那个不知何时归队的副官。“情况怎么样？”姜山问，直到此时他还惦记着铁冲和城主的情况。

“铁少帅的队伍已经准备突围，城主要与内城共存亡。”副官吐出一口血，倒地而亡。

姜山这才发现副官背上背着两只箭。“终于要结束了么？”他苦笑着自言自语。像是要回应他的问题一般，火箭在空中划过。他抬头看去，西城墙已被攻占，火箭射向了还在交战的区域，铁剑城被点燃了。火光照的城市如白昼一般，他看清了围在他周围兽人们凶恶的脸，他又抬起了重剑。

面前的兽人让出一条路来，他们的头领出现在姜山面前。头领看了看姜山，对身旁的兽人说道：“勇士们，给他个体面的死法。”一个兽人出队，举着狼牙棒冲向姜山，姜山侧身一闪，一剑劈开了他的脑袋。紧接着又一个兽人冲向他，姜山一挡一刺又结果了这个兽人。一个又一个兽人就这样与姜山进行着决斗，杀死第十三个兽人姜山的气力和内力几乎耗尽了。他右手忽的一麻，手里的重剑掉在地上，无力再战。姜山看了眼右手，原来是中了枚细小的毒镖，然后他听到头骨碎裂的声音。他向前看去，兽人头领捏碎了一旁站着的暗影修罗的脑袋。

“这个卑鄙的家伙竟然是兽人的监军，真是可笑。”兽人头领对姜山说：“我看了你的战斗方式，你能将内力灌注于重剑之中，却完全不显露在外，剑招简洁，比你们有些人的花架子实用的多。这才是军人的剑法，你是个令人尊敬的对手。”

“那可真是承蒙夸奖了。”姜山苦笑，他的身体已经开始麻痹。

兽人头领走到姜山身前，捡起了重剑按着姜山的左肩说道：“为此我亲自送你。”言毕，一剑刺穿了姜山的胸膛。

姜山伏在兽人头领身上，喃喃道：“东城墙……”

“啊，你的人还在顽抗，你还没有输。”兽人头领望着从东城墙射出的火箭，拔出了重剑。姜山的双眼迅速失去了生气，兽人头领把他平放在地上，冲他鞠了一躬。

“留下几个人看守尸体。”他对他的手下说：“战斗结束之后，火葬。其他人跟我前进，攻打内城。”

“监军怎么办？”有兽人问。

“乱刀分尸了，就说是被敌兵乱刀砍死的。”头领头也不回，继续向内城前进。

守尸的兽人探了探姜山的鼻息，确定他已经死了，才敢把尸体抱起。但他始终不明白为何这个人死时嘴角竟还有一缕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