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结局二
“知道了，我就过去。”秦悦已然麻木了，在这里她就像一个被囚禁的鸟，每天重复日复一日的生活。
她一进门，就看见她的房间里跪满了人，荣深铁青着脸，站在那里沉默不语。
“殿下。”她在外面喊了一声，行了个礼。
“都给我出去。”他一声令下，屋子里的人都如获大赦，感恩戴德的望了秦悦一眼，统统退了出去。
四下无人，她自己便走了进去。
“殿下来了悦儿不知，还请殿下赎罪。”她缓慢的说，可面上未见一丝愧疚。
“若是告诉你了，是不是就看不到它了？”
荣深冷冷的说，在桌子上，一副程璟的画像放在桌子上，正是那天她画的。
“是。”她如实回答。
荣深气结，他伸手去抓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你？”他彻底怒了，又一次抓住她的手，因为过于用力在她手上嵌出一个红圈儿。
“悦儿不听话的话，悦儿的父母可是要替悦儿受过罪罚的。”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她听的清楚。
她不敢挣扎，任由他摆布，荣深将她拉在怀里抱着，心里一阵心满意足。
“殿下，我爹娘还好吗？”她问。
“嗯，你的爹娘都很好，他们身体健康，都等着你回去。”他在她耳边轻轻呢喃。
她听了之后微微一笑，又问。
“那沈丘他们呢？还好吗？”
荣深点点头：“方清的父亲已经放出来了，之后我帮沈丘和方清点了姻亲，他们早已经成婚，去年方清生了一个儿子，他们都很想念你。”
“殿下，那他呢？”她抬头看着他。
荣深的心被刺痛了，她还是念着他，他的心里被嫉妒占据，完全失了理智。
“真要朕说吗？”他盯着她，似乎是在警告她不要后悔。
见她一脸期盼的点头，他的心里报复的想法更甚。
“他死了。”荣深冷声说。
“殿下骗我，怎么会……”秦悦听到的时候摇摇头，她看着他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神里找出撒谎的痕迹。
可荣深冰冷的眼神并没有闪躲，反而坦然的看着她。
“朕不说谎。”瞬间，他又恢复成了那个冷冰冰的皇上。
“这是他的遗物。”荣深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还有一个红色的钗，上面火红的凤凰展翅高飞，下面一排排点点流珠在晃动。
她打开那封信，不由自主的手开始颤抖。战场之上，两军对垒。
风吹的锦旗在空中震荡不已，三千铁骑如同矗立的磐石，气势如虹，严阵以待。
?为首男子轻轻的扬起头，眼神里一片平静，犹如一世独立，他身上的铠甲散发着冰冷的光芒，黑发被清冷的秋风撩拨起，随后又飘荡落下。
呜呜的号角声如同哭泣的悲猿将太阳推入万丈深渊，阴沉的天气压的边境待站的将士快要喘不过气来。
程璟盯着前面无数敌军，脑海里却浮现着秦悦的样子。
直到听到战马一声悲鸣，他才回神过来。
“咚咚咚，咚咚咚”
战鼓如雷，炸响在天地间，程璟抓战矛的手青筋暴起，他缓缓的将战矛提起，矛尖对着敌军，拼尽全力朝天地间嘶吼。
????“杀！”
闻到此声的将士们热血沸腾，迈开双腿朝前踊去，他们挥舞着手里的刀，在尘土飞扬的边疆种下一朵朵灿烂的血花。
程璟急策战马，融入到混战之中，他划开手中的长矛，收割着无数人的性命，热血喷涌而出，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随后洒落在地。
然而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他。
?“那就是大梁皇帝交代杀掉的人？”
一位身穿异族服饰的大汗冷笑着看着程璟，吩咐周围的人取来弓箭。
他早已和大梁皇帝商量好，这次的战争由天月的哥哥带兵，她哥哥拥兵自重多年，这次的两军对垒，只不过是为了借机除掉天月的哥哥。
还有他，程璟。
大汗一步一步登上了望台，随后一手持弓，一手敛着五只散发着寒光的毒剑。
“箭上抹的可是剧毒。”
大汗一边将弓拉满，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回大汗的话，是剧毒，只要触碰到箭上的毒，就会立刻浑身麻木，动弹不得。”
????“嗯，好药。”
????离弦的箭犹如毒蛇出洞飞快的破空朝程璟飞来，这一下子就是五只。
????“呯呯”?
?????程璟提起战矛一枪挑飞两只毒剑，又闪身避开一只。
?????他伸手抓住一名敌军挡在身前，两只毒剑呼啸着射入他身前男子的左肩和腹部。
????“噗”
????毒剑的尖刃划开程璟的左脸，献血流进他的盔甲里。
????周围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身受重伤的男子快速用右手将左肩的箭拔出，转身划破了程璟的左脸。
????一道血痕挂在他的脸上，灿烂的如同桃花。
????毒药沿着血液一路蔓延，渐渐麻木了程璟的全身。
????他安静的像一棵树，再也感受不到手中战矛的重量，和脚下尘土的厚重。
????“砰”
?????他再也抓不紧战马的缰绳，天地在他眼里旋转不停，身体像折翼的蝴蝶，翻身落马。
从他的身上掉出一个红色的钗，格外耀眼瞩目。
“命人把他身上的东西取来，交给大梁皇帝，真是可惜，这人身手利落，武功高强，却不能留。”
大汉吩咐完转身离去，程璟在倒地的那一刻，仿佛看到一个女子信步朝他走来……
?悦儿，我的悦儿...
?悦儿，我知道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已经阴阳两隔了，你不要伤心，因为你哭了我会心疼。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月光下的你一个回眸惊艳了我，我知道我喜欢上了你。
?和你一起度过了很多磨难，让我程璟坚定你是我想要一辈子守护的人，可是偏偏我只能默默的守护着你，终于我们逃出了京城，本以为我们就可以这样携手一生，但想不到的是，我先走了一步。
那天你答应嫁给我，我真的不敢相信，想象了无数次你身穿红妆，头带礼冠，美的让我心跳漏了一拍的样子，也许偏偏你不能属于我，我还是没能娶你。
????不能与你厮守，我此生对不起悦儿，你要像你的名字一样开开心心的活着，就像我眼里那月夕灯节的你，忘却一切烦恼的活着。
????妾常问君此生憾否？憾，君难陪妾对月赏花。
秦悦的心被这封信搅动的快要破碎了，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忽然感觉血气一阵翻涌，生生的从喉咙里咳出血来。
什么东西从她的心里碎裂了，她忽然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晕倒落地之前，只听到荣深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皇上，恕老臣无能。”最后一个太医摇了摇头，跪下来。
“咳咳！”秦悦从床上醒过来。
“悦儿。”荣深两眼红红的，似乎是熬夜守着她导致的。
“殿下，别为难他们了。”她轻轻的说。
“好，都走吧。”
等他们走后，荣深坐到她床边，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太医诊治她时日无多的事儿，便看着她，给她整理了下额头前的碎发。
“是那次瘟疫落下的病根。”
秦悦笑了笑，自己主动说了。
荣深知道她没有说完，太医说是因为落下病根后秦悦又思虑过甚，心情郁结，伤了根本，而时间推算刚好在他娶天月的那段日子。
归根结底，是他害了她。
“殿下陪我去花园走走吧。”她说：“听说阴间都是黑洞洞的，我想生前再看看这些美丽的景色。”
知道她故作轻松的跟自己说话，他反而更觉得心疼她了，以前他只觉得恨她，而真正失去的时候，却发现原来错都在自己。
如果当初自己不背叛她，报复她，她就不会时日无多了。
“朕陪你去。”
他亲手拿来长衣给她穿上，还亲自为她穿鞋。
“殿下可以帮我梳梳头吗？”她仰头笑了笑。
“好。”荣深拿起木梳子，一下一下的梳在她的发上，青丝万缕竟然梳掉落了些长发。
他不让她看见，偷偷的扔掉了掉发。
梳好头后，他牵起她的手，一起去园子里赏景。
她看着风景，他就看着她，深情若一波秋水，深无可测。
“悦儿，这一辈子你恨我吗？”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秦悦摇了摇头：“不恨。”
“那你爱我吗？”他又问。
秦悦沉默了一会儿：“殿下的书房里有一个鱼缸，不知道答案是否还在里面。”
“什么答案？”
他刚想问，只见秦悦指着远处河中的红色锦鲤开心说：“殿下你看，好大的鱼。”
“是呀。”他点头。
“殿下可否取些鱼食拿来给悦儿投喂？”她歪着头问他，好像他们回到了以前的样子。
“来人。”
叫了一声，荣深才想起来他为了不让别人妨碍他们，没有带人过来，只得苦笑一声。
“好，悦儿等着，我去取。”
他起身朝外走，快要出园子的时候，听见秦悦在背后远远的喊了他一声：殿下。
他回过头来，只见秦悦从袖子里拿出那只簪子，戴在头上，对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预告不妙，转身疯了一样的像她跑去，同时喊着来人！
可他距离她太远了，眼睁睁的看着她像一只飘零的落叶，飘进了河里。
咚！
岸上哗然的声音被水隔绝，她睁着眼睛看着自己下沉的越来越快，呼吸渐渐困难起来。
周围一片冰冷让她的意识涣散起来，她闭起眼睛，仿佛看到程璟笑语吟吟的站在一颗树等着她，依旧是年少的白衣少年的模样。
她想走过去，却好像隔着一堵墙怎么也触摸不到他。
?夫君，你何时能回来，悦儿想你。
?夫君，悦儿为你学会了做饭，你爱吃的我都会。
夫君，悦儿为你裁了新衣，能够御寒，你穿了就不会冷了。
夫君，悦儿此时在想你。
夫君，悦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