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推测

荣深摇了摇头:“这地方我方才带着侍卫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边,尤其是他的床上,里里外外的都检查过了,没有藏东西的地方。”

那到处都没有,这东西难道拔腿飞走了不成?

不,这绝不可能。

秦悦的脑子飞快的思索着,忽然,她看见了木榻上的把手,因为长久的摩擦而摩擦掉了上面的漆,露出里面泛黄的木头来。

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一丝思路,为了抓住那个思路,她突兀的问了一句:“如果你们是周成,这府里很不安全,你们会把东西藏在自己的卧室里吗?”

闻言,大家先是一愣,然后又都摇摇头。

秦悦又问:“平日在家的时候,你们待在家里最多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方清首先回答:“我待得最多的地方是后花园的小亭子,无事的时候赏赏风景。”

云温说:“我是书桌,因为要有很多事处理,所以经常待在书桌那里。”

沈丘点点头:“我经常待得地方也是书房,我爹经常训我的地方。”

听到这里大家噗嗤一声笑了,沈丘倒是没有不好意思,他还补了一句:“这是真的。”

秦悦看向荣深:“你呢?”

荣深想了想:“一样,书桌书房。”

那就是了。

秦悦说:“你们看,这个房间里,到处都很新,管家说周成不怎么在府上,这句话确实是真的,周成是个盐商,闲暇时刻在家一定在书桌和书房的时间最多,之前我和表哥看他的书房里灰尘很多,看样子应该是不常常来此地,而且你们看他的书桌,也是如同新的。但是唯独这木榻,这一边的把手磨损很严重。”

说着她起身坐在木榻上,木榻上有个靠背,这样躺上去,左手在外面垂下来,大拇指刚好按在木榻外面的把手上摩擦的痕迹贴合。

“一个盐商,又不是大家闺秀,怎么有时间一回来就坐在这榻上看风景,若是休息也应该去床上休息啊。”

方清接道:“是啊,而且我们刚刚进来的时候,门口光秃秃的,也没有什么可以看得。”

沈丘说:“对啊,那他常常坐在这里干什么呢?”

秦悦躺在木榻上,眼睛顺着窗外看去,只见长亭两旁的荷花随风摆动,这池子里的水安静的异常。

周成躺在这里,到底在想什么呢?或者在看什么呢?

不对,她看着窗外的长亭,怪不得她觉得周宅从进门就感觉奇怪,原来不是周宅奇怪,是这条河奇怪。

哪有一进门就有一条河拦住去路的,这格局怎么都不对劲。

为什么要有这条河的存在呢?只是为了赏心悦目吗?可是这河里除了种了些荷花,连条鱼也没看见。

她猛然从木榻上惊起,对啊,连条鱼也没看见。

见她突然下木榻跑出去,荣深几个人也跟着跑出去了。

秦悦走到河水边蹲下来看了看,这水里确实没有鱼,只有荷花在微微荡漾着。

从窗户的角度看过来,她仔细的搜寻这水里有什么不同,只见有一截露出一点点头的木杆藏在荷花叶的底下。

她知道了,原来周成挖了这么大一条河并把它放在众人的眼下,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这有谁能想到这条河的底下,藏着他想要藏着的东西呢。

“殿下,请殿下多增派人手,我想我找到了周成的秘密,怕东西有危险,所以还请殿下多加小心。”

荣深回答她说:“你放心,我来搜周府的时候,就增调了援军,现在只要能找到周成藏起来的东西就可以。”

秦悦指着这河:“东西就在这河里,还请殿下命人下水在这个范围找,别损坏了东西。”

说着她指着那个那个荷叶底下只漏了一点点的木杆说道。

看她指明了,他们才发现,原来荷花下面的藏着一个极细的木杆。

荣深挥挥手:“来人,给我搜。”

经过几个侍卫下水的搜寻,果然在木杆子底下找到了一个尘封的小箱子,这箱子是用沉木做的,看起来在水下很多年了,但木头一点儿也没有腐烂的现象。

看到这个箱子,除了秦悦大家都吃了一惊,云清说:“这个周成可真是胆大,把东西藏在水下不说,还放在光天化日之下,怪不得他常常坐在自己的木榻上,原来是因为木榻可以望见他埋箱子的地方。”

这箱子没有锁锁上,是采用了嵌合的方式交叠在一起合上的,侍卫怕损坏这个盒子,小心翼翼的用刀撬开,箱子里面包着一张羊皮纸。

荣深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又不是很放心,就按住侍卫的手:“先别打开,把箱子带回去。”

见荣深要回去,秦悦却不甘心,她刚替他拿到东西,他就要急着赶回去翻看这箱子里的东西,倒是刚刚他的承诺,似乎忘了一干二净了。

于是她走到他身边,撅着嘴巴埋怨他:“殿下刚刚说的话,可要兑现承诺了。”

荣深倒是没有理她,只是一只温暖的大手从后面伸过来,紧紧握住她的手。

“走吧。”他说。

被他的手这么一握住,她一下子心花怒放,也顾不得这么多人看着的害羞,她得意的仰着头:“好呀。”

云温在一旁冲着她挑眉,这挤眉弄眼的表情似乎只有秦悦能看的明白。

他在说,厉害呀表妹。

秦悦回了他一个得意的眼神,那可不表哥。

这一切都看在荣深的眼里,他又好气又好笑,于是假装没好气的咳嗽了两声,又故意把视线放在云温身上说:“大家走吧,路上风沙很大,小心迷了眼睛。”

在后面站着的方清噗嗤一声笑出来,风沙很大,小心迷了眼睛,这江南一带哪里有风沙?

东西也拿到手了,荣深带着所有人顺利回到府里,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东西拿到手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的消息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假如这件事要是被这账单里牵扯的人知道了,定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荣深虽然封锁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口风,但他也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回到府上,他就赶紧把盒子打开了,原来羊皮包着的里面,是一卷又一卷儿的账本。

翻看这这些账本,他越看越心惊,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每一笔银子的来往收入,不仅有往来人员的名单签名,还有各个地方官府的印章。

这些人,他都略有耳闻,都是和大哥有过来往的人,虽然关系不是那么密切,但是谁知道私下他们的关系又是怎么样的。

皇子不能拉帮结派,这是身为皇子的规矩,一旦僭越了了,那可就危险了。

再往下看,他直接翻到今年夏天那场大雨的附近日期,只见往江州那边发的赈济银子都被用作修缮防台风的长坝用了。

旁边有一旁字备注,钱款去向由户部尚书李文彬大人结款,旁边还有李文彬的签名和户部的印章。

他眯起眼睛,李文彬,这可是个大线索,李文彬是荣泽的心腹,虽然他们两个经常做戏,李文彬爱抓住大哥的小错弹劾,这样他们的关系鲜有人知,这件事可能大家谁也不知道。

若不是方清把荣泽身边的人的关系全部讲解给他听,他也抓不到大哥的这个把柄。

不过看着账本上往来的流水记录,荣泽身为大皇子,难道真的这么缺钱吗?这账本上前前后后一笔又一笔的巨款,加起来整个国库的钱也不过如此了,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他继续往后翻看账本,下面还有两三本账本,看样子年份应该过了许久,他拿出来最早的那本翻着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却无意中让他发现了一个秘密。

这个账本上,竟然有一个他熟悉的名字。

他看了看,确信是那个名字没错。

他要赶紧启程回京城。

秦悦接到突然回京的消息,先是一呆,殿下不是在查江州的事儿吗?怎么突然就要回京了。

云温倒是没有告诉她什么消息,这几天他和方清跟荣深一直在商讨着什么,回京的时间就定在了明天上午。

突然回去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程璟安全到了宫里没有,但是她也不知道,以后若是见了程璟,她该如何相处。

抱着这样的纠结,就这样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上,大家就急急忙忙的赶着出发了,虽然秦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她知道,能让荣深慌了神的事儿,必然不是小事。

虽然到京城是加急赶路的,但也要三四天的才能到,荣深现在每一步都是危险,她担心这一次回去会比前几次更加凶险。

但她这一次猜错了,这一次一路上风平浪静,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直到他们平安到了京城。

荣深也感觉到了不同寻常,这几日他心神不宁,食不知味,而今平安赶到了京城,也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荣泽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对他动手?没有道理呀。

之前三番五次路上截杀,江州城里污染水源让他们感染瘟疫,这一次却让他们平安到京城,他心里更加不安了。

荣深向来小心谨慎,到了京城,他先是归还了借来的兵,然后让自己少量的人伪装成随从,才进了京城。

“殿下,到了京城了,我们现在进宫吗?”云温在他身边耳语。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京城之中的氛围很是不对劲,有种人人自危的感觉,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不似之前那般散漫自然,而是一片潇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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