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生而复死 悲喜更迭

四姑母唐晋微一身藏蓝道袍已身负重伤在廊下，半晕半死，手臂处有血往地砖里渗透，血里的毒药将地砖下筑巢的蚂蚁赶出了地面，密密麻麻到处乱跑。

锦青将自己手中的配剑不疑，拿给姑母握在手上以防万一。

唐晋微看着眼前自己重眸的侄女叹息：“你呀，还是来了。”

不疑是轻铁冶炼而成，是极轻的剑。锦青从很长的睡梦中清醒后，看到门人在练剑的时候，祖父赠与。他希望锦青在任何时候都出剑不疑，快速出击来击退对方。

锦青慢慢与锦心站成一线，与敌人对峙。

“妹妹，你去照顾姑母，这里有我。”锦心对突然到来的锦青并不诧异，担心她激发体内的一些力量，还有蛊毒之痛，安排她去远处。

三山五鬼也执剑进到后堂，与倥侗二老对锦心锦青形成包围之势。

锦心斜觑一眼天井和姑母，示意锦青速速带姑母从天井离开。静姝和采薇从正堂过来，总算给包围之势解开，形成两两夹击。

风举和风雅兄妹也过来解围，六人对倥侗二老和五鬼，这一场厮杀总算感觉势均力敌一点。逐鹿中原，眼下也不知谁死谁手？

“三公子已经在安全的地方，二位公子不要忧心，我们齐力解决了眼前这些稀奇古怪的老怪物。”采薇说。

“锦青和采薇对倥侗二老，余下的我们四人对五鬼。”

倥侗二老一齐狂傲笑到：“这搭配好，我老哥俩一人俩美女，将你们做成活尸，常伴身侧。”

三山五鬼则笑得更为怪异：“咿嘿嘿嘿嘿黑，唐锦心你胆子不小，未免太不把我兄弟几人放在眼里。”

其中一个老鬼用鹰哨唤来一只鹰骜，巴乌从隔壁的大叔上迎头撞了上去，与鹰骜大战，一地鹰骜被巴乌啄下的羽毛，巴乌也没占着便宜，头上金冠被鹰爪钩出了鲜血直流。

锦青抢过采薇的花亡剑，气沉丹田，凝于中枢，汇气入剑，剑柄挥出掌门前些日子在天心崖上所练神若剑，一人独对两人。

“采薇你去帮她们。”

才第五招月华如练使出时，桐华已经开始勉强支撑，只觉得眼前这女扮男装的女子，剑法变换太快，自己的唯一的眼睛有些昏花，只是借着真气网上飞，凭感觉抵挡，自己打出去的暗器都被她一一用剑锋弹回伤到自己胞弟桐玄，他已经在第四招时被眼前的女子划开了脖子的动脉。

月华如练这是一招从高处使剑，主击敌人头顶正中心百会穴。使这招的人必须知道自己轻功高于对方，不然反而会被对方切中自己要害。

第九招花涌九天，桐华老人身上各处传来痛楚，自己身上各个穴位经脉已经被挑断。——这种感觉像自己幼年和胞弟拿了家里买种子的钱跟货郎换拨浪鼓玩，被自己的父亲发现，又被继母挑唆，父母怒上火烧，刺瞎了自己和胞弟一人一只眼睛作为惩戒时的痛苦。从此自己带着弟弟流浪在外，拜了好几处山头。一开始何弟弟皆是被打被被排挤，后来越来越狠，越来越有人害怕自己，他看着那些人害怕自己的眼神和姿态，跟当晚跪在菜地里的弟弟一模一样。他反而没有怜悯之心，将那些大汉的眼睛挑出，和弟弟泡在酒里品酌，酒醉之后这样就能减轻当年眼眶里摸着血迹的慌乱和疼痛。可惜，酒醒之后，看着弟弟失去的眼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桐华，这种屈辱和痛苦。于是不被爱之恨燃烧了兄弟二人，杀光所有辱打自己孩子的禽与兽都不如的父母。

各个穴位传来的痛，对桐华却好像是一种解脱。

采薇的花亡剑并未喂毒，不然以锦青的把握，在第四招时，桐华早就动弹不得，鲜血四溢。如今这第九招才使其重伤，锦青一收剑，将他交给采薇喂毒，连忙飞出堂外，帮锦心对付五鬼。

锦心和众人正支撑不住五鬼的攻势，锦青持剑强势攻入，很快一个黑袍包裹的五鬼之一倒下化去成一缕黑烟。方才一发之间，锦青在剑尖喂了种毒，叫化骨绵。

一团白色尸体混着鲜血从梨树上坠下，呜咽两声断气——是锦心的七灵貂！锦青飞到云上阁中堂瓦殿，百年梨木上站着一朱黑之色锦缎短衫瘸腿中年。中年虽病瘸，却单腿稳稳立在梨木的细根枝桠上，轻功恐怕无人卓绝！

青年斜觑堂下：“在下青州灵川寰派宁轻尘，特来报四年前唐锦心在昙黍国断我一腿之仇。二三年前，我在京城原本能杀了她，却不知她被什么妖法救走了，这一次我宁轻尘一定要报仇雪耻。”

原来眼前之事，有前事做因果。

宁轻尘轻轻一蹬借力朝下飞去，锦青脑海中晃过他断腿的情形，总觉着那么真实清晰。

宁轻尘乃是寰派一堂之主，擅剑术掌力却惊人，看着堂中众人厮杀一团，或死或伤，眼神冷冷的寻找四年前断自己腿的唐锦心。

静姝向前往宁轻尘身前一刺，未到，就被宁轻尘剑气所伤，往后踉跄一退，风举去护静姝时，被五鬼之一刺中一剑，锦青正好在这个空隙将刺伤风举后背的一鬼一箭穿心。

锦心握着长剑，与宁轻尘在云上阁鼓楼之上厮打。才两招，锦心因之前连连对敌已经耗损太多力气，又勉强支撑了三招，被宁轻尘抓住一个防守空隙，刺在她的左边腹部。

锦青见锦心从鼓楼捂着伤口缓缓飞下，提气往鼓楼飞去。宁轻尘看着锦青这样熟悉的眼神，但面孔实在差异太大，并不是她男扮女装未被自己识破，而是锦青的气质与神色都让自己走神。

也只是走神一瞬，宁轻尘将剑气凝结，快速出招化招与锦青对战好十几个回合。围着鼓楼，上下翻飞。

锦青从左点宁轻尘右肩后连点他左腿，又从右肩点而下点他没有的右腿。宁轻尘搞不懂锦青意图，用剑刺锦青右腰。锦青闪开连点他执剑的手三次，将他手上银黑玄烨剑击落。

对付剑客最好的方法就是突然重复使过的剑招数，在细微处突然一变。让他掉以轻心，以为你无招可使。其实锦青赢在宁轻尘一身黑衣，手中的剑却白的耀眼，能十分清晰看清他的招数和剑路，若是宁轻尘一袭白衣，恐怕此时伤的就是自己。

锦青却没注意到，宁轻尘轻功一点，已经在刹那逼近锦心。锦心并未慌神，提剑刺去，宁轻尘却猛然一转，转到锦心身后。

“不要。”锦青大呼。

宁轻尘运气一激，一击碎元掌直拍锦心后背。

锦心一口鲜血喷到刚落到地面锦青布履上，锦青赶紧去扶她。

“唐锦心，这次有人替你受死，你我的恩怨也不会就此一笔勾销！”宁轻尘说完飞到堂外，五鬼剩下的三鬼用烛蜡点燃纱幔，飞出云上阁。

远处传来宁轻尘得意的笑声，还特意用气功扩散了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