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走火入魔的联想

现在的警察,虽然不可能像影视作品中演绎的那样深入虎穴、孤身擒贼,更多的是忙着调解乡邻之间扯皮拉筋纠纷的细琐警务,但何时成了送便纸的小工?毕辉宇听罢,也感气血上涌。

“警察同志,我确实是赶时间,麻烦你们在我卧室拿卷纸巾递进来。”钟少芹倒是大言不惭,“我也知道你们的时间宝贵,但现在解决问题最形之有效的办法,就是拨打110,没办法啊。”

关杰雄思忖了片刻,想想与一个坐在马桶上的女人僵持着,确实是浪费时间。他们处理完整件事情后,还得这个女人签字,报警事件才算完结。他们平均一天接警不低于二十次,他们耗不起。

关杰雄沉吟了片刻,无奈地返身走向右手边一个卧室,却被毕辉宇同情地拦住:“得了,你的委屈我来替你分担一半!我去拿!”

毕辉宇走进右边的一个卧室,只见蓬松的淡黄色绒被,鹅绒般从宽大的床上铺下来;白色的同款地毯,雪浪般铺展到角角落落。脚落在上面,像踏在松软的海绵上,没有一点声息;米色的水晶吊灯、挂饰,点缀着四壁严丝合缝的纯红木家具,无以言说的富豪,都亮闪闪地堆彻在这桩桩件件铺设的物什上。

“整个一毛皮储藏室。”毕辉宇找了半天,并没看到草纸,伸出头对着镶入玻璃门框上、黑猩猩般的黑色轮廓吼了一声,“你的草纸放哪儿了?”

“靠阳台窗户下的小壁柜里,有竹炭纸巾。”女人抱怨着,“你们警察是不是整天想着破案,抓小偷,都不会过日子?拿个纸巾这么难!”

“闭上你的嘴!”关杰雄气不打一处出,“赶紧地。”是的,他们警察绝不会将家装饰成这样,一是他们没资本,二是他们崇尚简单明了及方便。

毕辉宇望着壁壑深严的木壁,正寻思着该从何处下手时,一敲木壁,一个小柜却弹跳着打开来,他一弯腰,见里面摆放着一层层纸巾盒,便拿起一盒纸巾走出来放在洗手间门口,将洗手间的门拧出一道缝,脚一踢,纸巾盒像冰块般发出“嗤嗤”的声响,滑到了钟少芹的脚下。

何方圣女,竟兴师动众搅动荷田区公安分局指挥室,召来两个办案警察,只为递给她一盒纸巾?

毕辉宇与关杰雄,都站在客厅里拭目以待。

随着绿色藤条发出风铃般的脆响,一个个子高挑而福态,眉毛雕纹得像橡皮的女人,披着华丽的黑色貂皮,身作淡荷色牛仔裤走了出来,长长的耳环在脖子间晃荡着,挑染的红色短发偏分在额前。

“难为你们了!”她一边跌跌撞撞地走向沙发,一边玩弄着手机,“整个腿都麻木了,你们要是不来,我再蹲下去,都要瘫痪了!”

她的慢条斯理,令两位警察无语。

毕辉宇猛地撕下一张出警条,签了字,走近女人:“你是土豪婆对吧?这么小的事情,你完全可以凭着洗手间的条件自行解决:比喻洗个澡,比喻用毛巾……”

“呀,到底是警察,解决困难的办法就是多!”钟少芹像发现新大陆般尖叫着,顺手将手机扔在茶几上,荧光不时闪动着,手指则不好意思地用手指弹着额头,“当时一见纸没了,整个人懵了。大叫保姆不在,打电话才想起保姆家里有急事回乡下了,实在没办法,就想到了110。”

保姆依赖症!在当代富婆中新盛起来的一种富贵病!走路依赖车,生活中的大小事情,则完全依赖保姆!毕辉宇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装扮华贵却并不入时的女人,猛然见躲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飘过一个男人尖削幽黑的脸庞,似曾相似,似曾相似!

毕辉宇大脑的雷达,在记忆里搜索着。蓦然间,刚才会议室里大案要案回放的情景,闪电般跃上他的脑际,蔡和群,23年前持枪抢劫银行一案,犹如炸弹般在他思维里炸响。

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是不是自己破案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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