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危机四伏的待产房

贺桃芳坐在济和医院贵宾产房的阳台楔园里,盆栽的花草树木,换上清新的演出服,在她周身舞蹈;四月柔暖的阳光,透过行云流水般的隔音玻璃,像是一盏照在她头上的聚光灯,格外闪耀。

沉浸在幸福世界的她,完全不会意料到她的待产房,早已被鹰般犀利的眼睛,编织了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进出她产房人员的一举一动,全在严密的监控中。

所以,她更不会预料到,此时离她老公蔡和群被捕、掀起银海惊天动地的热点新闻,离她这个舒适的上午,仅仅只有三个多小时。

高楼大厦间如织的车流,车缝里如蚁的人群,拆迁的蓝色围棚里腾起的尘雾,在街道上空沸腾起一股混浊的气浪,扑入贺桃芳眼帘。她心中“腾”地升起一股宁静而满足的优越感。

在各地疑难布者蜂涌而入的济和医院,一床难求、一房更难求,一般患者提前十天半月还入住不到病房,只得在走廊上临时搭张床;更有不少患者,在附近的私人住宅求爹爹告奶奶租一小间杂房度过危难时刻;许多不可一世、财大气粗的老总们一旦患病,来到这里动用各种社会关系网,也只能勉为其难地在会议室加一张临时病床。

而贺桃芳住的,却是医院16楼带“空中花园”的一个大套房,里面装饰环保雅洁,设施齐备,边边角角都非常周到地铺着厚厚的白色绒毯,以防孕妇摔跤遭成流产,其舒适程度远胜于五星级宾馆。

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蔡和群担心她有闪失,好说歹说地劝她提前住进来。她毕竟已是45岁的高龄产妇,怀的又是一对双胞胎,若有什么特殊情况出现,好让医生及时救助。

贺桃芳抚摸着圆滚滚的肚皮,中头奖的感觉,使她唇边浮现出小小的一笑:再过一个月,她腹中的双胞胎一出世,就会惊雷滚滚地向嘲弄她、嫌弃她的前夫朱健民宣告:二十多年前,在西北那家落后的医院里,医生向朱健民说贺桃芳只有一根歪曲的输卵管、怀孕概率极底的残酷论断,将被事实击落成粉齑;十多年前,当朱健民挖空心思、寻找一切借口,每天深更半夜对女儿朱晓池暴力相向,逼贺桃芳办了离婚手续后,就迫不急待地将她贺桃芳与朱晓池清扫出门,准备迎娶已怀六甲、小他整整二十岁的“小新娘”时,她的悲鸣似乎还在心中回荡——

“你不顾十年荒漠里相濡以沫的夫妻情份,不会有好报的。请记得总有一天,我会穿越人海,发光发亮地出现在你面前!”那时候的贺桃芳还不曾“失语”,还不是现在的“哑巴”。那时,将全部心力凝集在家庭的她,将迷茫与愤愤不平,凝成痛心疾首的尖刻语言,直击朱健民,“请你记得,不是我不能生育,而是你为了两万元钱,剥夺了我做母亲的权利,你不会有好下场!”离开朱建民的诅咒,依旧带血啼泪的横际在耳边。

“切0都说不清,还发光发亮,我看你只有发疯的份!”朱健民嘲弄地撇撇嘴,不屑一顾地像驱赶瘟神,“走吧走吧,哪儿能让你发光发亮,你就带着这个傻笨的孩子去哪儿!”

气话是一时,争气是一世。从西北荒漠回到银海市,贺桃芳就像弃婴一样找不着北,拖着一个被朱健民的皮带抽打、开水烫得伤痕累累、心态扭曲的十岁朱晓池,想在这座城里谋一份职业,过上慈母校正女儿心态的正常家庭生活,不亚于比登天还难。

生活啊生活,生不易,活更难!恐惧与无助,担忧与焦灼,凝成一条看不见的钢绳,捆绑着贺桃芳快乐的天性与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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