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长久的恋爱（一）

阿莞和代续长达十年的恋爱中，总是掺杂着各种询问。对于他们谈了这么久的恋爱，人们总是觉得神奇，周围的人总是能够从繁琐的日常中分身出来对他们的恋情表示疑惑。

最近一年来人们总是重复着在问，“阿莞，你们怎么还不结婚？”，“代续，你们怎么还不结婚？”

结婚么？没有想过诶。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人会在一起这么久，在一起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结婚。

阿莞第一次见代续的时候，才17岁，枯燥的高中生活波澜不惊。时隔多年，每一次两人对面无言，自己做自己的事的时候，发呆的阿莞若是想到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依旧会不自觉地笑出声来。然后望向代续的方向，心脏跳快几拍，然后就突然觉得他的闷脾气也变得可爱起来，前一阵子累积的厌烦也突然消失了。

听到阿莞的笑声，代续也会看向阿莞，狐疑地打量她。如果阿莞不说什么话，就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通常是打游戏或者看球赛。偶尔阿莞会等他低下头去之后故意逗他。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然后通常代续会说，“那么久远的事谁还记得。”然后用阿莞不怎么能察觉到的别扭起身去做别的事。

阿莞第一次见代续是刚入高二的夏天，她坐在靠着教室后门的座位，教室里不停转着的风扇好像也赶不走炎热，所以进入夏天之后教室后门就开着了。开着的门并没有带来什么好风景，因为教学楼建筑是环形的，但是有风，缓缓地吹来，温柔又治愈。

那是一节政治课，结束后就是午饭时间，阿莞在课上昏昏欲睡了大半节课，醒来还没揉开眼，下课铃就响了起来。班上的同学都开始收书，从课桌拿出碗筷，阿莞的学校很奇怪，吃饭都得自己带碗，而且每级34个班的学生，让吃饭总有一种抢饭的感觉。阿莞刚刚把装碗的袋子拎到桌上，就听到了恍如万马奔腾的声音，然后看见隔壁楼理科班的男生一群马似的跑过。

阿莞还没来得及收回那一脸震惊，就一眼望中了某一个背影，修长但是消瘦，衣服因为灌了风鼓了起来，然后他回头招唤自己的同伴，逆着光的脸笑意融融的。阿莞还没回过神来，那一群人就已经跑过走廊不见了。

后来一到午饭前的那一堂课，阿莞总是在下课前就准备好，望着门外。偶尔会看不到他，阿莞总会觉得有些可惜，因为他跑的太快了，阿莞又分了心。

每次想起代续那个逆着光的笑容，阿莞总是对眼前的这个人感到疑惑，很久以前，他也那么孩子气。而自己竟然陪着他从孩子气的时候慢慢走到现在他总是一脸沉静的样子，然后觉得神奇。

现在的生活，虽然不像以前那样处处充满心动，甚至两个人相处久了还会觉得厌烦，相互也不再说什么动听的话，但是阿莞觉得很好。

阿莞把点心递给代续的时候，代续都没有转过头就准确地伸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然后习惯性地往裤子上蹭了蹭。这一切，都一丝不落地收进了阿莞的眼睛，她只是很平静地放下了盘子，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看书。

过了一会儿，阿莞好像响起了什么，边翻书的时候边说，“对了，风和要来这边出差，应该会来住一晚，那天你也过来一起吃顿饭吧。”

风和是阿莞的表妹，比自己小三岁，从小关系就比较好，她如果来这边有事是绝对要来阿莞这里住一晚的。风和什么都好，就是喜欢问问题，话很多。

“嗯，那我下班了买菜过来吧，顺便去市场买些樱桃过来。”他也没有抬头，隔了一会儿才回答。

“嗯，”阿莞轻声应了一声，然后把嘴里的樱桃核吐出来，“还有，如果她问什么问题，随便回答回答就好了。”

“嗯。”依旧是没什么起伏的声音。

又要来一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的问题了。

夏天才开始来，就已经开始疲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