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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乱箭穿心

她绘声绘色地演说着,轻快的话语富于年轻者的弹性和节奏,给人以张扬向上的力量。原本了无生趣的故事,竟然能通过她那灵巧的舌头和樱桃般神秘的小嘴,演说得精彩纷呈、活灵活现。她不仅是在说给自己一个人听,同时,她又认真观察着台下听众的不同反应。

当说到精彩处,她便刻意加快语速,给人内心以忐忑之感;当说到内容舒缓处,她又刻意压低嗓子,直教人想要凑着耳朵上前聆听。她的演说内容就如同是脱口而出,如数家珍一般,使人很轻松的,便能领略异国风情。

大家从未听说过如此奇异的“天方夜谭”,不由伸长了脖子,竖起耳朵。他们对这样故事,饶有兴味。

“看呐,是东市最里头那家典当行开张时,曾经露面的哪位仙子!”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句。

“再看她身旁的,可不就是英勇杀敌的摄政王爷嘛!”

顿时,齐刷刷的目光一起看向她:“呀,果然是猫仙娘娘和北安王!”看客们由衷的鼓掌,欢呼出声。

惺帝听得聚精会神,挥手示意她,不要停。

倏然,一张精致的鹅蛋脸凑到他近旁,温柔地抚摸着他脑袋,道:“皇上,民女说完了。”

“唐姑娘,你说的故事甚合朕的口味,都是朕在皇宫中闻所未闻的,比宫廷里那些个老宫娥讲的,好听多啦!再给朕讲一个故事,如何?”少年天子睁大了眸子,微笑着望着她。

唐善雅歪着脖子响了片刻,花瓣的嘴唇逸出一丝浅笑,道:“皇上您若不再街市流连,及早回宫,民女以后便愿意天天给皇上说有趣故事。”

“好,朕答应你,君无戏言。”惺帝点点头。

她说这话时候,未曾察觉,一双温柔如黑珍珠般的眸子,正安详地看向她。然而,就在北安王温柔专注地望着唐善雅之时,冷不防的,从豆棚瓜架底下蹿出无数条飞箭。它们像极细又极其尖锐的银蛇,直逼草棚的高筑。

顷刻间,箭落如雨,偏走的箭锋直逼近人的心窝。唐善雅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面前的宾客倒了一大片,大家纷纷抱头鼠窜。狭窄的棚子底,最后的人数所剩无几。

“快跟我走!”北安王寒冷似铁的声音响彻狭小的茅棚,他的语气,带着惊恐的暴戾与不安。

唐善雅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闭上眼:“看来,这次的公然袭击,是早有预谋!”

唐善雅望见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心神大乱,暗叫不好。她与北安王几乎是同时高呼:“保护皇上!”她的身体连着往右一沉,便被北安王大掌推开。

街上的行人见了,纷纷躲闪。商肆小贩来不及收摊,丢了摊子便跑,顷刻间集市上鸡飞狗跳。

但见北安王墨眉深锁,脸色瞬间暗沉。他恰似倔傲的雄鹰,俯冲进乱箭的包围圈。施展探云飞龙手,双掌狠狠钳制住一名黑衣蒙面刺客的肩膀。

对方耸了耸肩,刚想摆脱,挥舞手中刀柄的刹那,却被北安王反手劈掌,扼住隔臂。

“咔嚓”,胳肘脱臼的清脆声响,直痛得他龇牙咧嘴。

衅帝到底年幼,早被这情形吓破了胆,直钻到唐善雅背后,哪里再敢半点动弹。

千钧一发之时,从附近某间楼阁的纸窗中突然飞出一小拨人马,与黑衣歹徒展开殊死搏斗。见他们来势汹汹,虽然蒙面,却身着锦衣官服,身手敏捷。

“看来他们就是宫廷传说的护龙禁卫。”唐善雅暗想。谁人不知,护龙禁卫军是宫廷禁卫的核心成员,他们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在皇上遭遇危险的危难时刻,才会现身。

刀剑如谱,乱箭穿梭。越来越的黑暗势力逼近,地上血流成河。虽说护龙禁卫军骁勇善战,但这群黑衣人是精心策划好这畅变,再加上黑衣人数量甚多,一时之间打斗得难分难解。

局势陷入胶着状态,这时,不远处忽然一阵红尘飞扬,便听得“哒哒”马蹄之声传来。

从茅棚的另一边,露出道骑马的俊秀身影,是个青衣男子。远远望见他白皙的皮肤,不过是个玉面玲珑的书生。青绿布衫的男子勒紧马缰,“吁吁,,”,马儿止住了前蹄。

这马上之人正是南宫凌,唐善雅的眼眸浮起一丝暖雾,她以感激的眼神望着南宫凌。

“主人!”南宫凌大喝一声,翻身跳下马。

他手持流星追月剑,剑光闪耀,削铁如泥。青幽的剑柄在啸鸣,刚好能挡在唐善雅与惺帝跟前,形成一道及时的围墙。

身陷危境的南宫凌尽显杀手本色,显示出不同寻常的冷静。没有半点犹豫,便剑拔出鞘,招招皆击中敌人的要害。

眼看着,有更多的黑衣刺客倒下,敌人的嚣张气焰得到有效的压制。

冷不防的,从黑压压的人群里,蹿出一支白羽箭。“嗖”的一声,离弦利箭宛若一条漆黑滑腻的细蛇,吐着点赤的箭头,朝少年天子的方向射去。

惺帝来不及躲闪,眼看着箭锋带着一股子冷气钻来,空气仿佛凝滞在了那一秒,所有人都深抽一口冷气。

就在危急之间,蓦然间钻出一道红白缠绕的莲影。那朵莲花般轻巧的娇影,衣袖高举,飘扬的袖口轻轻擦过身边小帝君的惨白脸蛋,下一刻,她便死死抱住了年幼的皇帝,伸手遮注子的双目。

此时,北安王李元景和南宫凌都早已和黑衣人混战作一团。李元景看见自己弟弟那头受了突袭,不由分了神。

本能的,他迅速抽步,朝手无寸铁的两人扑过去。然后,箭光偏巧与他挺拔的长身擦了个边,他愤跳而起,狂怒如烈豹。

“小心!”

他来不及出手,寒箭已将眼前玉人的身体深深刺穿!一步,他离她的距离,仅一步之遥!

北安王愤怒的双眼,血丝通红。然而,他双手接住的,却是一具刚刚倒下的身体。

他仰天长啸,嘶哑着喉咙,声声念念呼唤怀中人儿的名字:“雅儿!”

唐善雅只感觉,眼前一黑,后背一阵剧痛,便倒入一个宽阔的怀抱。如山般沉稳,似海般沉静。

敌人的那一只冷箭深深嵌入她柔软的后背,正穿心脏的位置。

努力朝惊惶失措望向自己的那张英俊脸庞挤出一道淡淡的微笑,她便感觉胸口大痛。一口紫红的鲜血从嘴边吐出,她的脸腾的翻了色,凄凉如霜。

北安王眼里布满惊恐的血丝,他粗厚起茧的大掌,紧紧搂住唐善雅正在流血的身体。

“笨女人,看着我的眼睛,不要睡!本王不许你死!”他几乎是在用下命令的语气,冲她咆哮。

唐善雅的身体颤抖了两下,眼里噙满泪水,轻轻蹙了蹙眉,嘴角又跟着蹙起的眉抽搐了一下,她开始说话,几乎是用叹息的声调:“这箭有毒……”

还没来得及说完,又是一口紫色的血块从喉咙里吐出。

不远处,南宫凌望见自己的主人中箭,哪里还有心思恋战。他飞身来到角落,拾起地上的马缰,凝视着北安王的方向,朝马后股重重给了一掌。

“快上马!”南宫凌疾呼,将缰绳抛向北安王。

那马被人这么突然一拍,立马前蹄振奋,如有灵性一般,奔腾向受伤的女子身边。

说时迟,那时快。北安王抱紧了怀中人儿,翻身跨上马鞍。他一甩长缰,驾着棕色的骏马夺路而逃。

“别让他们跑了!”一名黑衣人眼尖,打斗中发现了异常。

他们见有人逃跑,当机立断,分出一小股力量去追那匹骏马,剩余组织的人仍然与锦衣卫纠缠不休。

再说北安王扶住了唐善雅,一路驰骋。马背上的颠簸不适,令怀里圈住的人儿,痛苦不堪。她鹅蛋般柔美的脸庞此刻却线条紧锁,虚弱的依偎在北安王胸口。

狂沙打面,疾风吹动劲草,而在狂风中骑马奔驰的男子,更加搂紧了怀里的温度。他感到,她就像粒糖,随时都有可能融化。

这边是身前女子虚弱的倚靠,那边是后方黑衣刺客就穷追不舍。他感觉,自己额上的太阳穴在跳动。

带着唐善雅一路奔驰,他也不知道,前方的道路在哪里。但他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必须活!

再往前,峰回路转,山路突然被一道巨渊拦腰截断。北安王的眸底沉了一片青黑,他一声长喝,赶紧勒住缰绳。

脊梁骨后,传来一群黑衣人疯狂大笑:“李元景,看你哪里逃!你既身为摄政王,就陪那狗皇帝一起送死吧!”他们说着,已经包围了他。

马儿停住前蹄,看见了前方深不见底的巨渊,忍不作打前蹄,慢慢往后退。有碎小的石子,从肥壮的马体边滚落山崖。

“哼,你们这群乱贼草寇!”北安王放下缰绳,冷哼。

他眯住了黑曜石般的眼,掉头环顾后背的黑衣刺客。黑衣人们手提钢刀,被这样盛气傲然的目光逼视,吓得退后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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