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伺女香
“姑娘很是面生,不知是……”贵妇人手指上拈着一只细瓷茶杯,玳瑁錾花护指在细瓷杯边沿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见明月,便把茶杯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微笑开口。
“我叫拓拔明月,夫人叫我明月即可。”明月觉得自己既是不受宠的,在宫里认识自己的人少也实属正常,何况自己也不很在乎身份,便不觉什么,随口答到,眸光不觉落到贵妇人身侧的小几上。
小几上除了一套精致的茶具外,还有两三碟果盘,玲珑剔透,很是新鲜,其中一个果盘便搁着一枚两寸多来长的银针,银针头竟是半身凤凰的图案,栩栩如生。
见明月的目光,贵妇人拈起银针,往果盘里穿了片果子递到嘴边,解释道:“自小的习惯罢了,吃果子爱用银签来挑,明月颈上的伤看着不轻,且先坐着,我那嬷嬷很快就来……”
“姑娘久等了,那畜生平日里好生乖巧的,不知今日发的什么疯,好好儿的伤了姑娘,以后老奴一定好好看住它,不让它再靠近姑娘。”说话间,那嬷嬷已经掀开舱帘出来,满是歉意地开口,手上捧着个木盘子,盘上放着几罐药瓶和着一卷布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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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灵雎宫,明月便不顾手上颈上的伤,不理会蹭蹭跑上前来讨好地小白球,只埋头左左右右忙碌个不停。
孔雀儿一直跟着,却是一点也帮不上忙,只在一旁干着急,只见明月把她司药房取来的那些药草分了分,有些捣烂成泥,有些研为粗粉,有些研为细粉,又把方才采回的郎台草溶汁。将粗粉先用混合为花泥中,再以细粉相混合,捏压成片,置于郎台草液中,即取出挤干,再焙火干透……
整整一天下来,孔雀儿总算知道明月在做什么了:合香!
“香里的几味药草皆有养神清气舒缓疲劳之功效,用着极好。”明月打开一只琉璃锦雀香炉,将成了干粉的香一点一点倒进去,又向孔雀儿解释道,“ 有一句诗说‘从此绿鬓视草,红袖添香,眷属疑仙,文章华国’有人说用这种香就像诗里有个美人在旁伴着读书一般,让人不觉疲劳,于是便取此香为侍女香。”
孔雀儿半懂半不懂,看明月灰头土脸地终于忙完了,便急忙出去传膳。
又是一通草草用了晚膳,明月给孔雀儿留了张字条说随便走走,很快回来,不必担心之类的,便捧着香炉往宣政殿而去。
到了那里,才走至外殿便被侍卫拦住了,硬是不让明月进去,说皇上正在里面与数位大臣商议政事,不便打扰。
明月给他们讲道理,说自己只是给皇上送香的,不会打扰到皇上,进去了放下香炉就马上出来。
侍卫们仍毫不通融毫不理会。
明月想着要硬冲,看到他们一张张冷冰的脸和手上一把把锃亮的长剑后立即打消念头。
明月接着拿出身份压他们,怎奈份位可能太轻了,又是不受宠的,故也没压出个什么效果来。
明月又把身上所有的金珠都倒出来给那些侍卫,他们只冷冷回了句“不敢”,还是无动于衷。
明月有些气恼,真不知这些侍卫是太忠心还是太木不晓得变通,自己把能说的话都说的能用的办法都用了,只是没用,终于放弃,抱着香炉,做在一旁石阶上干等。
月亮渐渐爬出山头,殿里丝毫没有动静,不知多久过后,月亮已经爬到半空了,殿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明月揉了揉发麻的双腿,换了个姿势,突然身后有殿门打开的声音,明月大喜,迅速回头。
几位婢女簇拥中,一一身碎花围蝶湖蓝罗裙女子,高高高高挽起的发髻,妆容精致,身姿娇媚,打开宣政殿大门走了出来。
“文嬗。”明月愣了一下。
那女子明显也看到了端坐在石阶上明月,也是一愣,随即满脸的都是掩饰不得的嘲讽得意和落井下石之气。
“哦,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明月妹妹呀,看样子等了不少时辰了吧,这门口的侍卫也真是不懂事儿,夜深露重的让妹妹好生受苦,妹妹若是实在相见皇上,可早些跟姐姐说一声,姐姐带你来即可,何必这样风里夜里干等,妹妹你说是吧。”文嬗走了过来,带笑不屑瞥了眼明月手上的香炉,低头附在明月耳边,冷嘲热讽出口。
明月只做没听到,移开身子不理她,又很快回头,“你在里面做什么?”
文嬗笑得欢快,“做什么,还能做什么?皇上在里边,我自然是侍候皇上来着。”
明月手一顿,又移了移身子。
“怎么,明月妹妹好似不怎的高兴,也怪皇上不知怜香惜玉,只这般让妹妹干等着不让妹妹进去……”
文嬗还没说完,明月便重重“哼”了一声打断她,站起来转身走开,她发现自己还真的不是很喜欢这眼前的娇媚美人。
从第一次在花袖园见到她,当时没看清她的脸,只觉得她不怎么聪明,然后就是小白球坏了她的荷花,她不依不饶地不肯放过,还有现在这样一副绵里藏针的样子。
文嬗有些气结,扯起一个冷笑,假意不小心,重重踩了一脚刚迈开脚步要下石阶的明月。
明月步子有些急,被这么一踩,双脚拌了下,身子不稳,直直朝前栽去,身后文嬗尖叫一声放开脚,明月抱着手里的香炉滚了下去。
“快来人呢,北妃摔着了,快来人呢。”文嬗变出一副惊恐的表情一路喊着一路追了下来。
琉璃香炉碎了,香粉撒了一地,也沾了明月一身,明月双手捂着膝盖,狠狠瞪了眼一脚虚伪关怀的文嬗,挣扎起来,抬手一巴掌就朝文嬗那张虚伪的脸挥去。
她素喜欢与人交友,素不怎么爱跟人计较只是却也不是窝囊可随便欺负的,文嬗的小动作,在自己栽下去时便清楚了。
手还未至,便被一股大力狠狠握住。
“拓拔明月,你在做什么?”
明月回头,顺着那狠狠捏着自己方才石阶上摔下来被香炉碎片割伤的手腕的手望去,皇帝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一身慵贵,眸光沉怒,狠狠望着自己。
文嬗做着受惊的样子,躲在皇帝怀里,依依娇柔,“皇上息怒,都是臣妾不好。”
明月冷笑一声,“你恶不恶心……”
一句话未说完,整个人被狠狠挥开,明月踉跄几步,摔倒在地,手心重重一擦,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闹够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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