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皇帝病危
天色方才微微亮，不知道为什么初春的早风竟然有一些萧瑟之意。
早些日子就听说皇帝病危了，今日把夜云蔻和楚凌痕通通传唤到了皇宫。
来来往往的宫人低眉顺眼的在路上匆匆的走着。来自皇宫深处的孤寂和沉静，那种恐慌的感觉席卷了每个人的心头。
楚凌痕幽深的墨眸微微晃动着，口中呢喃了一句。
“现在就要来临了吗？”
听到耳边的呢喃，夜云蔻微微一怔，向楚凌痕看去，发现楚凌痕的脸色并不好。
她伸过手去握住了楚凌痕的手指，同楚凌痕周身冰寒气息不同的是那双手出奇的热。
“太子殿下。”夜云蔻轻唤了他一声，神色中有明晃晃的担心。
“我无事，我知道这一日早晚都会来，只是没想到会这样早罢了。”
楚凌痕幽深的眼神中带了柔色，对着夜云蔻缓缓说道，但是不难听出他语气中的叹息。
夜云蔻抿了抿嘴唇，看着他迟迟没有说出话来。
既然师公都对皇上回天乏术，那也就意味着皇上的时日无多了。
自从去年冬日，皇帝的身子愈发不好，甚至连往常习俗的宫宴都没举办，如今已经过了二月，快到了阳春的日子，不知道皇上会怎么样……
“我们快去吧，父皇等着我们呢。”夜云蔻轻叹道。
楚凌痕眼神微微晃动了一下，随着夜云蔻的话点了点头。
进了皇上的寝宫，正阳宫，此时皇后娘娘也在，还有几个夜云蔻不认识的妃子美人侍奉在侧。
皇上的脸色有些蜡黄，一看就知道是大病的样子，他看着一同走过来的楚凌痕和夜云蔻，脸上露出欣慰的一笑。
“父皇，母后。”
夜云蔻和楚凌痕一同给皇上和皇后娘娘施礼之后，才站定在原地。
皇后娘娘在皇上身边站起来，“太子你来了。”
楚凌痕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目光迟留在皇上身上顿了顿，心中五味陈杂。
皇帝看楚凌痕来了，眼神剧烈颤动了一下。
“扶朕起来。”
皇上对身边的人说道，看样子应该是有什么话同楚凌痕要说。
“父皇……”楚凌痕走上前去，声音有些顿顿。
皇帝在妃子宫女的扶持下倚在床头，剧烈的咳嗽着。
这一声咳嗽，让楚凌痕瞳孔微缩。
“父皇，你……”他心中咯噔一下，不知道什么滋味蔓延出来了。
夜云蔻走到皇后娘娘身边轻扶住，身子摇摇欲坠的皇后娘娘。
皇上咳嗽了好一会，才勉强停下自己的声音，抬起眼眸看着楚凌痕，脸上带了苦笑。
“老了，不中用了。”
楚凌痕喉结滚动了一下，现在他想说父皇你不老，日子还久，可是丝毫话都说不出口，就仿佛什么人将他的嘴堵住了。
这种感觉就像当年母妃死的时候，他强忍着悲痛一般。
皇帝看着楚凌痕没有说话，眼眸一直注视着自己。
他勉强扯了扯嘴角。“其实朕从上次京城之乱活到现在，就已经很幸运了，如果不是皇后朕早就魂归西天了，所以你们也不必悲伤！”
这话一点安慰人的效果都没有，反而更使人哽咽在喉。
“看着你成家立业娶妻生子，朕就可以放心了，以后这个天下就是你们的了。”
皇上看着同自己以前的苑妃生得有几分相似的儿子，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及到了。
“朕或许不是一个好丈夫，”他看了一眼一直衣带不解照顾在自己身边的皇后，随后又将视线转移到楚凌痕身上“也或许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朕却是一个好皇帝。”
他嘴角上扬，露出自豪的微笑，但眼眶之中似乎有什么在闪烁着。
“你在听吗？凌痕。”
皇帝看着自己面前的人迟迟没有回应自己。
“在听！儿臣在听。”楚凌痕沉稳的声音，似乎给了皇帝一剂安定剂一般，平复了复杂的心情。
“圣旨呢？”皇上眼眸中突然迸射出一道光亮。
夜云蔻下意识的攥住了手心，心头却是咯噔一下，这是回光返照？
看自己手边扶着的皇后娘娘，已经泣不成声了。
“皇上，圣旨在这里呢，在这里呢！”
原本在皇上身边服侍的苏公公拿着一个木匣走到皇帝身边，步子很急。
皇帝放心的点了点头，一把抓住了楚凌痕的身体。
“这里面是朕传位的圣旨，和封你五哥的圣旨……朕要走了，不想再看到你们兄弟两个争斗了。”
楚凌痕点了点头，只要楚墨宇不来惹自己，自己定然不会迫害于他，可是楚墨宇会这样，乖乖让他们如愿吗？
“儿臣答应你！”
楚凌痕说道。
皇上的这一道圣旨算是为楚墨宇安排好了后路，到时候他若是不听从，谁也救不了他。
皇帝放心的呼出一口气，看着楚凌痕笑了起来。
“朕活的好累……朕爱的也好多，凌痕啊，以后好好待云蔻丫头吧。”
“放心，儿臣会的。”楚凌痕说道，就算皇上不说，他也会的。
夜云蔻心头一紧，皇上要走了吗？
“那朕就放心了，真好……”
这话音刚落，皇帝的手就在床榻边滚落了下来。
楚凌痕瞪大了眼睛，呢喃了一声：“父皇。”
对方并没有回答，回应楚凌痕的只有对面的沉寂和妃子们的啜泣声。
皇后娘娘也是微微一怔，身子几乎都要歪斜过去。
幸好有夜云蔻扶着她。
“皇后娘娘，不行的话，先回宫休息吧？”夜云蔻问道。
皇后娘娘却摇了摇头，直直的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那个人曾经带给了自己无上的荣华，也带给了自己如同地狱般的伤痛，说不清是谁欠谁的，但是这样一走不了了之，让她怎么能接受？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自己都不想靠近的人，这一刻却让自己落泪了。
整个大殿一直都没有声音，直到楚凌痕开口，苏公公才反应过来。
“苏公公，准备后事吧。”
看着楚凌痕的脸色，夜云蔻知道，楚凌痕心中一定也是伤痛极了吧。
“皇上驾崩。”苏公公悠远的声音穿过整个皇宫，原本在外面等候的大臣们，听了这话纷纷跪了下来，悲戚。
楚凌痕的身形晃了晃，吩咐人照顾好皇后娘娘，便自顾自的走出了正阳殿。
夜云蔻跟在他身后，没有说话。
楚凌痕停在了殿门前，他凝望着外面天空上，正缓缓升起的太阳，叹了一口气。
“父皇说的对，这以后的天下便是我们的天下。”
这话不知道是同夜云蔻说的，还是对皇上的话的回答，楚凌痕眼眸眨了眨，一滴眼泪消失在了他的脸庞与汉白玉石的地面之间。
“凌痕，节哀。”夜云蔻走到他身边说道。
双手执起楚凌痕的手，呢喃的说着话，却反被楚凌痕的大手包住了手。
“有你在，我便一切都不害怕了！这个世间总是有那么多事情始料不及，可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好好准从父皇的意愿，替他守护好这个天下，这便是我能做的。”
“嗯。”
夜云蔻看着他点了点头。
初生的阳光撒在楚凌痕的脸上，将他的睫毛度染了一层金色，折扇般的阴影在他的脸上投下，一块暗色的印记，眼眸隐藏在这里面，散发着灼灼其华的光，下一刻他便是这个大楚的皇了。
处理完这些事情已经将近晚上，楚凌痕和夜云蔻正准备回东宫，却被突然来此的人，拦住了去路。
“五王兄？”
楚凌痕停顿了脚步，略带疲惫的目光往来者看去。
此时的楚墨宇正站在一处黑暗的地方，他看着楚凌痕意味深长。
“怎么？五王兄是有什么事情吗？”
“父皇……他……他驾崩了？”楚墨宇问道，但是言语中透露着自己的不可思议。
楚凌痕点头，之后继续看他。
夜云蔻也同样看着楚墨宇，在皇上驾崩的时候没见楚墨宇，而现在他又出现在这里……
“太子殿下，我现在是不是称呼你为太子殿下不怎么合适了？”楚墨宇突然嘲讽一笑。
楚凌痕自然听出来了他言语中的阴阳怪气，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楚墨宇反问，一步一步向楚凌痕和夜云蔻这边走过来：“父皇驾崩的时候我不在，我怎么知道他是否将皇位真正的传给你了？”
“你现在居然是在在意皇位？”楚凌痕嘲讽的看着他，果然自己不能用常人的方式看待楚墨宇，因为他就是一个疯子。
彻头彻尾的疯子，妄父皇这样对待他，为他想好了后路，他现在却……
楚凌痕冷笑。
“父皇没有亲口同我说过，我怎么能不在意？”
楚墨宇冷冷的看向楚凌痕。
“父皇已经留了圣旨，封你为德王，明日苏公公变会颁布。”
楚凌痕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