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走神

“皇上，这件事情你一定要想明白。”

太后听到皇上来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因为在知道这个消息前几分钟，她就听手下报告说安平公主已经不在自己的殿里了。

而这么久了，只有侧门有倒夜香的小太监离开，那会儿他们才反应过来那就是逃走的公主啊！

“母后，我知道我跟你说，你一定会反对。”

皇上现在来倒不是想和太后商量，而是想要说服对方。

自从他登基之后，大大小小的决定都是要跟母亲商量的，有人说这个天下不是皇上的天下，而是太后的天下，他听说了也只是一笑而过，因为在他心目中母亲的地位不可动摇，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今日为何能有今天的地位，全是母亲和朱家的功劳。

要不是母亲一路护航，他怎么能在上一轮的夺嫡纷争中安全存活下来？毕竟他本是一个资质平庸的皇子，若是真的靠自己的实力，早就没得搞头了。

无论别人怎么说，无论大臣们如何进言，他都坚定地相信太后不会害自己，她做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自己好，所以不会与她反抗。

可是这一回不一样，他现在的身份不是一个百依百顺的儿子而是一个希望女儿能够得偿所愿的父亲。

“你知道我会反对，你还来说，看来你是希望我同意了。”太后知道这个男人宠女儿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境地，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在他面前会同时出现女儿和母亲二选一的抉择，而他的选择将直接关乎到太后的利益。

“对。母亲果然是了解我。”皇上笑得小心翼翼，他真希望世间能得两全法，既不违背孝道又能不辜负女儿对自己的信任。“这件事情，于理说，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安平公主金枝玉叶，怎么能屈就陆家这样的平民，再加上这陆秉明已经娶妻，有了家室，我再怎么争取也只能让公主做平妻，肯定是不能为妾室的，那还是有些委屈她，那毕竟是要跟其他女人争宠的。”

“你知道得这么清醒，还要答应她？”这些话本来是太后想要说的，可现在可好了，别人不是不清楚，他就是清楚的糊涂！

“母亲，你也知道阿欢是我的心头肉。”皇上的眼中饱含深情，诉说着自己对女儿的疼惜之情从何而来，“她的母亲，徐贵妃，当年被奸人所害，离奇丧命，她在死前一直都是那般懂我知我，对我一心一意......z这份情，我真是无以回报，只能尽我全力对她的女儿好。”

听他听到这件事情，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皇上还记得这件事情......不过也难怪了，这件事情后来牵连那么多，自然是忘不了。

当年，太后为了能够将六皇子的生母扳倒，可是费了不少的心力。

那位妃子极为温柔内敛，待人处事又四平八稳，毫无破绽，是先皇最为宠爱的妃子，当时就是因为这份盛宠，使得所有人都觉得六皇子一定会被扶持上位，成为新一代君主。

皇子们着急，她当时作为太后也急得要命。可惜是她这争气的儿子，尽沉浸在温柔乡里，好似是以为皇位与自己无缘了，还是如何，一个劲地纳妃，冷落了其正妻徐王妃。

太后知道这位太子妃心思沉稳，虽然受了委屈但是在人前永远是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因为她必须持重，不能跟着那帮女人一起闹事，给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添麻烦。

可是太后也知道，她心中怨恨有多少。原本以为一生一世一双人，谁晓得，这一双人后还能加一群人呢？

她的大度都是装出来的，而她的小心眼几乎是致命的。她一边在人前扮演一个心怀若谷的大气之人，一边在内心里不断自我折磨，终于得了郁郁寡欢的病症，这件事情她不敢告诉任何人，也只能请当时太医院里口风最严，也是最为正直的温太医前来帮助她，太医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没能保住她脆弱的内心，终于，她积怨已久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住，忽然七窍流血暴毙而亡，那模样简直就像是被人下了巫术和咒语。——传说中稻国皇族可以使用的那种咒术。

于是，一直等待机会的朱皇后找到了最好的诬陷方式。

正好，这件事情爆发之前，她已经成功借刀杀人，将六皇子给害到生死不明，那位心系儿子的稻国公主，一直都在用她的法术寻找儿子，宫里一直都有焚香的气味，大家都听说这是寻找六皇子。

不过，到了朱皇后这里，就成为了最有利的说辞。

她让人透露出谣言去。说，太子妃徐氏的忽然离世太过于蹊跷，通过研究稻国的咒术书籍，发现原来是有某位皇族成员正在施咒，让她暴毙。

再加上当时还有一位宫妃被皇后密谋杀死，这连续的“咒术”事件，一传十十传百，原本子虚乌有，却是越说越像。

于是，先皇就信了。

晓得这男人心有动摇，朱皇后就觉得自己决定不爱了是对的。

他嘴上说得有多么爱，都不过是爱美人的皮相，爱她们的奉承和顺从。一旦有人陷害，他就开始怀疑，从前的爱也就一碰即碎一地，风吹而飘散无踪。

那之后的事情，太后已经回忆了无数遍了，她是怎么逼死那位可怜的六皇子生母，让她用相似的死法在宫中殒命，坐实了这一切谣言并非空穴来风的说法，将最有利的竞争者拖下水来。

她的儿子，作为太子，当时便对稻国的巫术有了一种反感之情，当他成功登基后，安平公主生了一场小病，看见病痛中的女儿那副可怜的模样，他就忽然想起了徐贵妃的脸，想起了这件事情，于是全面下令不允许国境之内再有稻国人，将他们全部驱逐，这迫使许多人隐姓埋名，不敢再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敢再使用咒术。

这一切都是由她的诬赖而起，看着这些惨案的发生，看着稻国人流离失所，太后心中渐渐开始有了那么一丝自责之情。她回想起那些事情，忽然之间有些愧疚，于是开始念佛，信善，做出一副好人的嘴脸。不过只要再有威胁她地位的事情出现时，心中的恶魔就又悄悄出现。

也许，现在只有那个诺言让她感到不敢轻举妄动，不敢直接对六王爷下手，即便他已经做出了破坏她计划的事情，让八皇子陷入了灾难之中，太后也不能去害他。

因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是那女人的咒语是真的，那她岂不是也会死得那般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