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飞上枝头

失踪多时的六皇子安全回宫的消息令京城上下错愕，而六皇子指名要娶司徒家庶出小姐的消息则是让所有人都炸了窝地讨论开来。

因为他们都未曾听说过，司徒家有个庶出的近月小姐，一时之间，人们都好奇着四处打听，那是什么样的天仙，竟能嫁给身份极为高贵的六皇子殿下。而接到圣旨的司徒家更是吓得冷汗直冒。早知道那贱婢所生的奴才女儿能今日攀上六皇子这样的高枝，他们怎么敢怠慢她这十七年啊！如今怎么办？六皇子指名点姓，说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从未做过一日小姐的近月啊！

司徒家主母郑氏先是有些慌，可过了一阵子，便率先镇定下来，说：“过去如何已经来不及了，那就算了，现在开始做些补偿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吧？”

大家听着这话，觉着是有道理，便一切听主母安排。

不知道外面已经天翻地覆的近月已经在屋子里呆了好几日，她那天早晨本是如寻常一样去给大家送粥饭，却发现遍地死尸。她哭着在尸体堆里一个个识别，发现没有一个乞儿逃过这次劫难，而她恋慕的玉锦也不知所踪，生死不明。

哭到眼泪都没了，她呆滞地回到屋子里，醒了就流泪，哭累了就倒头睡觉，不记得日夜有分别。

“近月小姐。”

在被窝里，几日不进食的她迷迷糊糊地听见了这一生都没有人喊过的名号，心想她可能已经死了，否则怎么会听见这等可笑的呼喊。

听不见屋内有回应，带人前来打算把近月接到东院去的管家便让一个丫鬟推门进去看看，谁知丫鬟尖叫一声，说着什么“近月变成鬼了”，就跌跌撞撞跑了出来。管家正想问这是怎么了，披着被褥的近月便摇椅晃地从屋子里出来，她的脸色惨白，嘴唇一点儿红色都没有，血色全都在哭肿的眼睛里，真的好似女鬼一般。

“近月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管家吓得快升天，她现在可以府里最宝贝的东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六皇子怪罪下来，他们这一群仆从可全都得脑袋搬家！

近月没有理会他，只是游魂般往前走了两步，便一下子栽倒在地上，额头磕破了。

“快快快！赶紧地把主子扶起来！杏花，去喊大夫来！”管家安排着大家把近月抬到了尊贵的东院，安置在了最好的房间里，便着急忙慌地去找主母汇报，却正好撞上宫里派来的刘公公。

这是皇后身边的红人，没人敢怠慢。刘公公正在说六皇子下聘的事宜，管家也是太着急，没注意到屋子里有外人，一下子就把近月快死了的消息说了，那公公一听，大惊之余，警告主母郑氏，要是六皇子要的人出了事儿，司徒家嫡系子孙作为史官世家劳苦功高，可以免受重罚，可是嫁进来的女眷和不传父业的小姐们，都与府里仆从一视同仁，统统得死。郑氏一听自己和三个女儿都不在免死清单内，立刻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从板凳上吓得滑下来，跪在地上，一个劲求饶。

公公可不管他们，一甩拂尘便回去了，一到皇后的千禧宫，就赶紧把这消息告诉了正在休养的六皇子。公公之所以要这么快地把消息递进去，还不是怕自己落了个知情不报的罪名，要是那姑娘真死了，他可不要一起跟着见阎王。

“真大胆啊，那帮狗东西！竟敢折磨她！”

误会近月是被司徒家的那群恶毒女子欺负，玉锦心疼不已，震怒之下，一刻也坐不住，“安排我出宫！”

“喳！”

刘公公赶紧张罗了轿辇，安排他去了司徒家。

得知六皇子驾到，整个司徒家都吓得一震，老爷、少爷都在烟州的藏书阁修史，快马加鞭也要半个月才能回来。家主没有在家，就仿若是没有靠山，心虚的众人都觉得脖子一凉。

俯视着跪倒一片的人群，玉锦认出好几个曾经他沿街乞讨时奚落过他的人，便低声与刘公公说了，用的借口当然是朱泪这个暗杀组织编的那个——维护皇家尊严。

无辜之人可以死，这些狗仗人势的恶仆也该去地狱游历游历。

经过世间冷暖的淬炼，玉锦已经慢慢从纯白的无忧皇子，变成了带着一丝残忍的男人。

不过，他绝不会对她如此。

接过镶玉的手杖，玉锦努力让自己的步伐看起来并无问题。他来到床前，看了一眼毫无血色的她，五指收拢，好似下一刻就会捏碎翠玉一样。

“滚出去。”玉锦觉得自己越发暴躁了，特别是面对这群仆人的时候。

听到他带有怒气的声音，那两个侍女赶紧连爬带滚地跑了。

“近月。”玉锦坐在床畔，伸手轻抚让她的小脸，心疼之情从眼角流出。一滴热泪落在近月紧闭的眼皮之上，她的眼珠便动了动。

“玉......锦？”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嘴唇微微蠕动，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我......死了吗？”

“傻。”他大喜过望，有些哽咽，“你怎会死！”

好像是看清了他的脸，近月微微扬起了嘴角。

“怎样都好......只要能再......见到你......”

“我也是。”玉锦低下头，靠近她，轻声道，“我再也不要与你分开。我们今后永远在一起，好吗？”

“好......”

她面带笑意，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