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路遇交锋

京城刑部府邸，午间休息的陆秉阳靠在窗边，看着弟弟寄来的书信。

看到弟弟说自己快被一个叫孟月姣的姑娘给折腾疯了的字眼，他噗嗤便乐了。

他当初为弟弟打探这个镇子消息时，就知道有个叫孟月姣的奇怪小姐，专门找县官的茬儿，又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于是便没有高官重视。

真没想到，京城数一数二的风流公子哥去了边陲小镇，竟被个丫头制服得这么服帖？

“有趣。”

放下书信的陆秉阳开始研墨，提笔准备给他回信。

其实弟弟这番被派到此处，与他有莫大的关联。朝廷中有人买卖官已有历史，刑部成天追着查却老是没法寻着脉络找到幕后之人。陆秉阳其实知道那人是谁，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也怕牵连无辜，便一直畏手畏脚。而半年前，六王爷同他谈了一整夜，有意要除掉的人正好与他想得那人相同，心想可以靠着王爷扳倒个奸臣，也算是为社稷效力，便动作大了起来。

谁想，自己第一个牵连的就是今年中举的弟弟。

那人是吏部尚书，要想安排一个新晋官员的去处，不过是挥毫一笔的工夫。他想告诉弟弟缘由，却又怕隔墙有耳。只好让他一头雾水地走了。

要不要在信里说个明白？陆秉阳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只写了些体贴的话，吹干后折起来放入信封。

“陆秉阳，皇上宣你入宫。快收拾一下吧。”同属侍郎的叶和走来通知，陆秉阳便换了衣裳，进了宫门，还没进三重殿，便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陆大人。”粉衣宫女行了个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桃杏。”陆秉阳微微点了一下头。

“听闻大人入宫，公主令奴婢来给你带个东西。”

“何物？”

“在此。”桃杏拿出一个纸包，陆秉阳接过后，摸了一下，便知里面是个剑穗。

“微臣......”

见他那表情似乎是想婉拒，桃杏立刻说道：“公主说，你要是说受不起，那她便告诉皇上陆大人上次误闯颐欢殿，看到了——”

“微臣谢公主。”陆秉阳赶紧跪谢千岁之恩。

“恩。”桃杏点点头，心想公主真是料事如神。

两人道别后，陆秉阳将剑穗收入袖中，轻轻叹息一声。

万不该进那颐欢殿，更不该与公主有一面之缘。金枝玉叶，岂是他等武夫可以攀附的。王公贵族那么多，为何公主偏偏要执着于他。

陆秉阳知道自己时时刻刻都身处险境，总是冒险行事，对不起父母生养之恩便罢了，毕竟还有三位兄弟可以替他承欢膝下，若是真的误了公主的一片真心，哪里去赔一个良人给她？

心里装着纷乱的思绪，陆秉阳都未想过皇上为何要传召，还没到大殿，就逢见了最不愿见的人——吏部尚书，崔未极。

真是出门未看黄历，撞见老鬼了。陆秉阳眉头一皱，刻意垂眸，故作思考状。

“陆大人，这是要无视老夫？”崔未极见他行色匆匆，似乎想要略过自己，便出声喊住了他。

“啊。”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与他交谈，陆秉阳的演技说来就来，他抬头回眸，仿若刚才梦醒，“这不是崔大人吗？”

“呵，想什么事儿，这么认真，竟都没看见旁人。”晓得这小鬼是在跟自己做戏，崔未极也不戳穿，顺坡下驴，也演起来。“说来听听，看老夫能否给点儿建议？”

“不过是点儿私事儿。”陆秉阳轻笑，“不劳大人费心了。”

“私事儿？”崔未极轻抚胡须，“不会是你弟弟的事情吧？担心他离家千里不适应？”

这老鬼，这是要套话吗？也太小看他了。

陆秉阳摆摆手：“嗨，我弟弟那么大的人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那小镇子清净，挺适合他沉淀一下。”

“那你有什么好恼的私事儿？”崔未极这老狐狸可不会轻易放过他。“趁现在还没到皇上召你的时候，同老夫讲讲吧。”

朝廷里的人都知道陆秉阳是出了名的爱早到，皇上召他几点，必然会早到半时辰，所以他至少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可以跟陆秉阳耗下去而不皇上派人来打断。

“真的只是无关要紧的私事儿。”

“陆大人是朝廷的中流砥柱，哪里有无关要紧的事儿呢？”

看来这是要逼他了。陆秉阳很是不悦，手碰到衣摆的时候，忽然想起公主送来的剑穗，便有了主意。

“说出来，怕崔大人笑话我。”陆秉阳立刻做出不好意思的模样，摸了摸脖子，“微臣刚才......是在想一个姑娘。”

“哦？陆大人这是看上了哪家姑娘？”没想到他会找这个借口，崔未极心想这小子是越来越奸猾了。前几年还算好糊弄，现在是越发难搞了。

“这个就不方便告诉大人了。不过，她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说着便拿出纸包，打开露出剑穗，“昨儿送来的，我很喜欢，只是怕佩戴上，会不会太过花哨了。”

崔未极看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讶异，不过他的表情却丝毫未变，笑呵呵地说到：“就为这种小事烦恼，陆大人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我也觉得。”说着，陆秉阳便拿起剑穗，利落地将它绑在了剑柄上，“果然好看。”

“嗯。”崔未极点点头，“那我就不多打扰了，陆大人，快去面圣吧。”

没想到对方就此放弃，陆秉阳一时没太想明白，不过既然他要走，那便好。

可是转身后没太久，陆秉阳便想起了什么，盯着手中的飘扬在风中的剑穗，眼神一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