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顺藤摸瓜
从于小四处了解到他这大半年最常送的就是钱大富家。问到有没有具体的日子时，于小四的妻子把账本找了出来，陆秉明便让师爷去誊抄一份，而自己则是往下一个地方走。
“陆大人，你这是要去哪里？”看着他一步步走向真相，设局的人此刻心情极好。
“只是我的猜想，但是不妨调查一下。”陆秉明也是忽然来了灵感，既然被泼粪一般都是被人讨厌或是欠钱，那与街坊相处融洽的钱大富只剩下欠钱这一条。如果是欠外地亲戚的钱，那当然不会这么频繁被泼粪。这个债主就在这个镇子上。至于是谁，他觉得需要做排除法。今夜既然都出来了，不如顺路去赌坊看看。
孟月姣跟着他来到了满是赌坊的吉祥街，轻轻点了点头。
“杜捕头、刘捕头，你们去两边查，我去这横着的铺子，尽快找到钱大富的名字。”
“是，大人。”
陆秉明这才想起孟月姣一直跟着，他正想安排，她便一下子挽住了他的手：“我就跟着你吧，大人。”
“男女授受不亲，你在干/什么呢。”陆秉明赶紧把手抽出来，心里一阵慌张。
不怕姑娘来势汹汹，就怕这姑娘长得令他很心动还如此行动啊。
“那你矜持吧，本姑娘进去了。”孟月姣昂起下巴，往一家叫来财的赌坊走去。
“你别一个人进这种地方。”虽然他晓得她是个“女中豪杰”，可毕竟是个女孩子。这种地方鱼目混珠，尽是些地痞无赖，她一个小姑娘家也真是不怕出什么事！“你过来！”
孟月姣回头，陆秉明把袖中的丝绸手绢递给她。
“这是？”
“遮住你的脸啊，你这么漂亮，他们看了还不欺负你？”陆秉明说完便走在前头，“快点儿，时间可不等你。”
捏着手绢，看着他的背影，孟月姣笑，遮住了自己的下半边脸，只留一双美眸。
两人走进赌坊，立刻就被里面嘈杂的声音所淹没。
“买大买小，下注了Ｃ！买定离手！”
伙计们的嗓门是真的高，不少都已经带有沙哑。陆秉明紧盯着随意闲逛的孟月姣，生怕她遇到什么意外，忽然，一个高大的伙计走过，撞了月姣一下，陆秉明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孟小/姐，小心啊。”
孟月姣抬头望着他，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随之便是一个甜笑：“谢谢。”
“咳。”陆秉明移开视线，赶紧收回手，深呼吸想要平复心情。
“我们现在要怎么才能查案啊？”
孟月姣发问，陆秉明心想你可比谁都清楚，嘴上却说：“去找掌柜的问。”
“掌柜的会跟你说吗？”她这个倒是问到了点上。
“那就要看你怎么问了。”陆秉明一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走到了人群中，“买大！”
看着忽然冒出来的陆秉明，伙计似乎没有认出这是新来的县令，看他身上穿着上好绸缎，便立刻露出谄媚的笑容：“哟，爷，大手笔。好阔气啊！”
“小意思。”陆秉明把银子按在桌上，看有伙计给自己搬凳子来，便说，“再搬一个来，我娘子要坐。”
“咦？”竟有妻子陪丈夫来赌的意思？这不止是大家惊了，一旁的孟月姣也是心里一动。
陆秉明回头给她眨了一下眼睛，孟月姣便在他身边坐下。
“开！大！恭喜这位公子和小娘子！”伙计宣布结果，陆秉明点点头，再掏出一锭银子，“还是大。”
“我也大！”
“买大！”
不少人跟着把钱投了进去，很快伙计就开出了一个小。
“娘子，我们输钱了。”陆秉明侧头与她说，“干脆回去了吧？不玩了。”
“输了怎样，你随便输，我不在意。”孟月姣是真不在意，不过是两锭银子罢了，小钱。
“好，那咱们继续？”他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我还是押大好了。”
这一次，那些想跟风的人比他还要爽快，把银子往桌上抛：“我也买大！”
伙计看了一眼，晃动起骰子盅，一把扣在桌上，缓缓打开：“大！”
“相公真厉害。”孟月姣拍起手来，陆秉明则是继续掏银票押大。伙计便不断出大，跟上的人也越来越多，看着手里的银票越来越多，陆秉明算是明白赌博的乐趣了——不过，他也很清楚这只是一种路数。
“公子，你这把押什么？”
“这把啊。”陆秉明看了一眼孟月姣，说，“娘子，是不是困了？我们回去了吧？”
“好吧，反正也赢了点儿小钱了。”孟月姣说罢就起身了，“走吧。”
伙计看着两人，连忙向身边人使了个眼色，一个酗计走上前去：“公子，我们老板有请你。”
“哦，是吗？可我想回去了。”
“不会耽误您多久，走吧。”口气是客气，手里握着的短棍却已经抵住了陆秉明的脊背。
“那我就去一下吧。娘子，要不要一起？”
“走吧。”孟月姣当然要去，她可是有些担心这个没有半点儿功夫的陆家四少爷会被人打呢。
随着酗计走到了后院，彷如到了另一个世界，这里安静得只听得见虫儿夜鸣。
“老板。人来了。”酗计打开木门，陆秉明走进去，看见个正在练字的男人。
他约是五十岁，头发上已有银丝，一张方正国字脸，撇着嘴，很是不好惹的模样。
陆秉明也是头一回见这种人，但他极力保持镇静：“阁下找我何事？”
“什么来头？”老板只瞟他一眼便沉声问道。
“没什么来头，只是想跟您问个人。”
“钱都不给，还想问人？”老板放下笔，轻轻吹了一下纸上的墨迹。
“给多少钱能问出个人？”
“那要看你问谁。”
“一个赌徒。”
“赌徒那么多，我怎么记得。”
“我要问的，肯定是你记得的那种。”
老板再度沉默，眼眸直直盯着自己的字。
“这样吧。”陆秉明掏出刚才赢的四张一千两银票，放在梨花木的小方桌上，“若你这里有这个人，我就把这钱给你，若没有，我就拿银票走人。”
“说。”
“钱大富。”
老板一听，便笑了：
“银票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