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夜阑私话
今夜从在门口看见那对联起，一道诡异的怪感便一直萦绕在李瑾瑜的心头，让他直喘不上气了，而此时，见好像终于有离开的曙光，李瑾瑜心中不禁长松了一口气。
“嗯，可以。”
大概盏茶功夫过去后，黑袍人终于抬起头开口了，而不知是不是李瑾瑜的错觉，他只觉之前一直若一根紧绷着的弹簧一般的好友，在黑袍人话语声落下后，整个人瞬间松了开来。
但未等李瑾瑜细想，下一刻，他只觉自己仿佛被十万大山的兽王盯住了一般，身子下意识的紧绷起来，无形的压力使得他心跳都近乎凝滞，如同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喉咙，完全喘不过气来。
但是，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很快，几乎是须弥的功夫，他便如同溺水许久，终于浮上岸的人，从浑浑噩噩中惊醒了过来，接着，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见之前他在那红木书架上看到的布满了黑色触手的机械引擎凭空飘飞到的眼前，而后，在他半是迷茫半是惊愕的眼神中，猛地化作一道黑光，撞入他的怀里。
嗤……
瞬间，李瑾瑜只觉得视线一黑，而待他视线再次恢复正常时，只见他已经到了之前的小巷中，身前赫然正是自己与好友刚才进去，贴着诡异对联的小门。
呼……
一阵寒风吹过，将愣神中的李瑾瑜吹得陡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还看什么看，走吧。”就在这时，郭墨竹猛地拍了一下李瑾瑜的肩膀，接着，不等他说什么，硬是强拉硬拽的就拉着他走出了小巷。
等将那诡异的小院抛在地平线的尽头后，郭墨竹终于松开了李瑾瑜的肩膀，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抽了起来，而在深深吸了一口后，郭墨竹开口了。
“说吧，有什么疑问赶紧说，我知道你此时脑子里肯定装满了一大堆问题。”
确实，李瑾瑜此时脑海里已经被各种各样的疑惑完全填满了，而如果不问清楚，他肯定会发狂的，所以深吸了一口气后，他也不客气，直接就开门见山的问了起来。
“那黑袍人是谁？”
“黑袍人？嗯，这个词概括的好，不过，你觉得那是人？”听到李瑾瑜的问题，郭墨竹先是颇为赞许的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却又话语一转，出人意料的似笑非笑反问道。
“不是人？”李瑾瑜一愣，一时间有些没有回过神来。但是紧接着，他就反应了过来，一脸惊骇的道：“你是说……异族？”
原本一脸戏谑的郭墨竹，闻声突然神色变得无比的郑重，声音低沉道：“对，异族。”
“你……”李瑾瑜一脸怒容，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死党。与异族勾结连通，那可是比叛国罪还严重的判族罪啊，一经发现，那可是整个人族世界都容不下的存在啊。
“呵，知道你家时代为将门世家，将星累累，殊荣加身，正义感爆棚，并且为了国家，为了种族抛了不知道多少头颅，洒了不知道多少热血，可是现在你看看你和你家落了个什么结局？”对于李瑾瑜义愤填膺的模样，郭墨竹一脸的嗤之以鼻，并且得理不饶人的继续喷道。
“你的家族几个月前，因为什么鬼佬子的莫名坚持和政敌的设计，导致墙倒众人推，众多族人或被降职，或被下狱，或被流放，偌大的家族瞬间土崩瓦解，并且其名气也由原来人人称颂的铁血刚毅变得臭不可闻，整个家族的人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而你呢？身为家族未来的继承人，也若丧家之犬般，整日惶惶不可终日，并且如果不是我顶着家族的重重压力收留你，利用自己的势力对你进行庇护，你早就不知道死哪旮旯里了。”
“但是，你也看到了，就算上面有我借助家族的名头狐假虎威的震着，可是你家昔日的仇敌也宛若鬣狗一般，穷追不舍，在这短短一月不到的时间里，我建立的势力在他们的冲击下，便已经接近土崩瓦解了，而我和你说这些，并不是想向你抱怨什么，而是想叫你知道，你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就别特么还再坚持那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了。”
将心中之前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全部说出后，郭墨竹只觉一阵神清气爽，但是当他扭头看向身旁的李瑾瑜时，顿时，他就被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只感烂泥扶不上墙。
因为映入他眼帘的是李瑾瑜虽然脸色苍白，但眉头的坚毅相较于之前，却更加坚定了，显然，刚才他所说的话，李瑾瑜全都听反了，而事实也如郭墨竹所想那般。
“对不起，墨竹，是我连累你了。”李瑾瑜话语间满是歉意，这些日子里来，死党的压力与损失他都看在了眼里，也记在了心里，不过，正如他此时只能说抱歉一样，现在一无所有的他，除了眼睁睁的看着，便毫无他法，当然，如果只是心怀歉意，而后便继续心安理得的看着事情发生，那么他便不是李瑾瑜，也不是号称铁血刚毅的李家的人了。
“我知道你和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我记住你的好，而是真正的为我着想，但是，李家最后的荣光与荣耀，现在全都系于我一身，而此时的我，除了昔日坚守的荣耀，便一无所有。现在如果我再与异族相通的话，那么我与那些我李家世代憎恶与屠戮的人还有什么区别？”看着皱眉不已的郭墨竹，或许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李瑾瑜稍微放低了一些声音，“所以，即使在今夜我就被李如溯那群人杀死，我也不会使用这东西的。”
说着，李瑾瑜从怀中掏出了正在不断蠕动着的触手引擎，不过他也没有扔了，而是将之递在郭墨竹的面前。
因为就算没有看清今晚自己死党送出去的书是什么，但他有预感，那书的价值绝对不会低，甚至还有可能远远的超出他的想象，所以，就算自己不喜，甚至厌恶，李瑾瑜也没有直接将之扔弃，而是物归原主，还给郭墨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