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真知,知真我

呼……

带着一阵秋风,脸色难看,身形一阵明灭不定的蚩阜冲出了十万大山的密林,停在一片草地上。

看着头顶那已与大部队汇合在一起的五道银色身影,蚩阜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一招鲜吃遍天!

他没想到那五个人类竟然真的凭借着车轮战打法,在自己的追杀下,硬生生逃了两个小时,逃到了与前来支援的人汇合。

“呼……”

蚩阜深深吸了一口气,瞬间,以蚩阜为中心,方圆十数米的空气全部被粉碎一空,化为真空世界,那是受到蚩阜手中充满了毁灭性气息的黑色独角溢散出的能量所致。

此时,蚩阜手中的黑色独角颤鸣不已,一道道枪气在独角周身不断幻灭生成,撕裂得空气嗤嗤作响。

这是蚩阜精气神合一的一枪,看上去朴实无华,但是其中所蕴含的能量,就是蚩阜也感到心惊,因为这是他盛怒之下融合了近百份存储的魂能,不顾一切的全力一击。

咻!

随着独角被蚩阜投出,只见独角所过之处空气被寸寸粉碎,一道真空枪路被开辟出来,继而,在李如溯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下,瞬间洞穿了虚空,宛若瞬移一般,来到了众人眼前。

而这时,李如溯“撤退”的呐喊声才刚刚落下,半空中的众人一个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一枪已经到了神鬼莫测的境地,完全超越了时间与空间,是蚩阜生前武技积累的爆发,亦是重生以来所有积蓄的融合爆发,这一枪投出的刹那,蚩阜就只觉神魂得到了升华,念头通达,再无一丝迟滞。

而放眼看去,原本好像始终笼罩着一层薄纱的世界,此时亦变得清晰无比,再也没有丝毫隐秘。

那是神魂打破了旧有的桎梏,来到了一个新的层次。而如果按照蚩阜生前对此所划分的境界来看,他这是步入了真我境。

而入真我,就意味着他在掌握自我命运的路途上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自此以后,趋吉避凶将成为本能,甚至冥冥之中,可以感应到一些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套用武道上的话来说,就是“至诚之道,可以前知。”

如果说步入此境界前是像一个盲人,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只存于五感所见,那么现在就是在黑暗与无知当中,有了光,知道了甚么是对其好的,甚么对其不好。不用别人告诉要怎样做,自己在内里就已经知道了,并且,就算是别人劝解,也无法改变其看法,达到这个境界的人,往往都是信念无比坚定之人,对于自己所追求的道有着无比的坚持。

而在蚩阜生前的世界,唯有踏入了此境界,方才意味着勉强踏上了求道之路,可以初步窥见大道。

故而,在踏入真我境的一瞬间,蚩阜就整个人都沉浸了进去,细细感应身体新的变化,不再看那掷出的一枪结果如何。

看着几乎是在呼吸间便来到了自己身前,布满了整个瞳孔的一枪,李如溯竟绝望的发现,此时此刻,自己除了闭眼等死外,居然没有丝毫办法。

这种感觉让自幼以来就是天之骄子的李如溯是如此的绝望,如此的不甘。

在幼时别人在肆意玩闹,于父母身前撒娇讨巧时,他就独自一人在练功房强忍着疼痛,倔强的咬牙坚持,挥洒着汗水,是为了什么?

在成年后,同龄的伙伴在帝都整夜流连于灯红酒绿,高呼着驾驶跑车赛于环城路时,他独自一人背井离乡,来到西南从军,是为了什么?

在他人得过且过,只想平安的度过服役生涯时,他次次冲杀于前,浴血死战,是为了什么?

在别人或惊羡,或质疑,或诋毁他“战神”之名时,他仍除了战斗厮杀就是训练,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求得一个能掌握自我命运吗?所以,他不甘,亦不愿就此死在这,他……不!

他不能死在这……

他还有弟弟需要去寻找……

他还有父母需要守护……

他还有生死相依的战友……还有茜儿……还有……

瞬间,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这一刻,李如溯清晰的看到了那一道道充斥在黑色独角周围的黑色枪芒,看到了黑色独角洞穿的深邃虚空,看到了正在被割裂的尘埃,看到了……许许多多他以前或看得到或看不到的事物。

这一刻,他才发现世界是那么的奇妙,在一个呼吸间,一切就都变得那么与众不同了。这一刻,他仿佛来到了一个新世界……

以至于他在震惊之下,竟能下意识的举起手中的方天画戟,似缓实急的迎上那已经到了近前的黑色独角。

轰!

大音希声,天地瞬间变得一片死寂,好像一切声音都消失不见了,但须弥后,如洪钟炸响,神魔开天,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又彻底响彻整个天地,苍白的气浪磅礴可怕,如滔天大浪般,瞬间就覆盖了整个天空,一朵苍白的巨大蘑菇于半空中缓缓绽开。

嘭……

在击飞李如溯后,黑色独角去势不减,又一连洞穿了十数台前来支援的中型机甲,没有丝毫滞碍,最终又飞出千米,方才划过一条弧线,重重轰在一座矮山上,崩碎整座矮山,溅起漫天烟尘。

“咳咳……”

李如溯狠狠的摔在地上,擦拉出一道长长的漆黑坑道,好不容易扶坐起身,却不想又牵动了伤势,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真狼狈啊……”低头看着在刚才的撞击中已经变得支离破碎,通体漆黑一片,满是大洞与暴露出来的密密麻麻宛若发丝般的密集线路的机甲,不禁苦笑连连。

缓缓坐起身,李如溯抬头望着头顶接二连三,不断爆炸着的机甲,被绚烂的火光映照得明灭不定的脸上满是阴霾,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逃了两个小时没受什么伤,而才汇合,竟然差点就被团灭。

踉踉跄跄站起身,李如溯将已经损坏得不成样子的机甲艰难脱下,露出坚毅的俊郎面容与壮硕的修长身材,只是以往他那迷人的剑眉星目的脸上,此时满是苦涩。

最终,所有的苦涩都化作了自嘲一笑,“呵,真是世事难料啊,咳咳……”

看着天空乱成一团的支援众人,以及向自己飞来的李孜文四人,李如溯摇了摇头,在向天上的支援众人随便说了一句“撤退”后,便不再管天上仍混乱不已的众人是否有听见,招呼着李孜文四人转身就走。

最后,快要走出草地时,李如溯扭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天边的十万大山,隐约间,李如溯似看到一团黑色的人影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我,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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