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欲留京城备考期
御膳房,一个令天下庖厨都为之神往的地方,每年皆会有许多人想尽办法来争取御厨的名额。给皇宫里的人物做饭,为民间百姓烧菜,天壤之别,一比便知高低。
每年秋冬之时,御膳房会对外发布招生的消息,能经过层层选拔的厨界翘楚,才有资格进入御膳房学习高级的厨法菜技。而学习三年之后,御膳房总管会检验学员本事,只有经受住考验的人,才能够竞选去御膳房,成为一名为皇亲国戚重视的庖厨,享受着普通厨子无法触及到的待遇。
之所以有信心认定穆杰会来御膳房考试,就是因为这些无与伦比的优待,咸丰才能信誓旦旦地笃定穆杰的念头。谁知后者竟是满不在意一般,淡淡说道:“闲来无事,去试试也好。”
眼见穆杰心不在焉,咸丰以为他是不知御膳房在天下庖厨心中至高无上的地位,解释道:“穆兄弟不必妄自菲薄,以你的厨艺,定能力排对手,成为御厨的。”
可惜自从穆杰认识到老馋头之后,眼界相比旁人已是不同,虽非自视甚高,却也见识许多高深厨学。再者穆杰的祖父便是大清的厨艺宗师人物,跟随身边也能有不凡的造诣,何必要大费周章地来御膳房学厨,而这一切都是咸丰所不知的。
既然对方已然同意参加招生选拔的比试,咸丰心中便是稍稍放心,望着窗外时辰不早,想到午后接见赈灾庖厨的事情,向穆杰解释道:“我还有些许公务在身,不便再陪着穆兄弟,先行告退了。”
出来也有一个多时辰,忧虑祖父担心,穆杰微笑道:“正好我也要回偏殿,听说皇上会来,没准这时候去,就能敲遇见。”咸丰怔怔地讶然,旋即想到自己正要去偏殿,而此刻最不合适的就是让后者知道自己皇帝的身份。
脑中转了数遭,没有丝毫犹豫踌躇,咸丰忙道:“穆兄弟,皇帝也只是常人罢,何不如帮我再做些佳肴,这些时日还真是太饿了。之前你做的饭菜的确好吃,只是尚且开胃,还没有能够充饥裹腹。”
念及墩儿的嘱托,拜托自己为兄长做些美食,穆杰向来信守承诺,既是已然答允,自然要圆满做完。况且一年前早已见过大清皇帝,如今再见又有何用,想到这般,穆杰颔首应下,立马转身去筹备另外的珍馐。
如今空无忧虑,咸丰笑了笑,随即向偏殿走去。不多时,门外响起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俏脸顿时现于窗前。穆杰告知一丝熟悉的气息,不加抬头,便开口道:“不进来尝尝刚出锅的新菜么?”
那张俏脸噙着笑意,急忙走进庖屋,问道:“刚才四哥有来这里罢,我还到处转了一圈,都没见着他。望这里走来,才瞧见四哥。”穆杰颔首回道:“我还给他做了两道菜,都只是尝了几口,尚还是热的。”正说着,遥指一引,让墩儿自行去吃菜。
目光流转到桌上的心猿意马汤与蒜蓉生蚝,眼馋腹饥,不待对方解释菜品,径直洗净玉手,葱指拿起一块蘸满酱汁的生蚝肉,直接放入小口中品味。
顿时满口鲜美油香,竟是难以抗拒的美食,穆杰推了推一旁的心猿意马汤。墩儿自知眼前之人厨艺精湛,不假思索,就喝了数口鲜汤,涓涓汤水直入喉中,润嗓清肺,药膳功效臻于至境。
竖起拇指,满脸倾羡,墩儿赞道:“这汤鲜甜爽口,渴意立消,加之咸香多汁的海鲜肉,当真是绝配的美食。”穆杰呵呵一笑,回道:“你这小妮子品评菜点倒是有本事。”
嘻嘻一笑,俏皮可爱模样更显三分姿容,墩儿道:“想必四哥也有夸这些菜罢。”穆杰想起咸丰的建议,倒还真的牵挂于心,喃喃道:“要当御厨么?”
半个时辰过后,墩儿尝了许多南方才有的小吃,这些都是穆杰赈灾时向其他庖厨虚心讨教学会的。直到墩儿实在吃不下饭菜,穆杰这才熄火洗碗,笑吟吟道:“这回吃够了罢。”
对于热衷美食的食客而言,哪怕吃得腹中再难咽食,也丝毫不会放弃对佳肴的追求。摇了摇头,墩儿讪笑道:“下次再弄些其他花样,我倒是想瞧瞧你会多少菜点。”
这点小心思即刻便被看破,呵呵一笑,穆杰道:“你这小妮子是想套出我的底细么?看来是想让我一直给你做菜罢。”心中念头登时被戳穿,绯红涨脸,低头不愿出言回应。
娇羞姿态显现无遗,庖屋间顿时寂静下来,穆杰宽慰道:“好罢,反正左右是要待在京城,准备御膳房的招生考试。眼下还有两个月,再这里做菜练习,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阵阵笑声,咸丰负手直接进屋,说道:“穆兄弟有意练菜,那我与墩儿就有口福了。”穆杰与墩儿微微一怔,旋即都是笑脸以待。
接见完赈灾庖厨后,咸丰就悠悠漫步回来,看着桌上又添了三四盘刚做的新菜,感慨这少年在短短半个时辰的工夫,竟是做出了这般多的小吃。
菜盘里仅是残留些许肉末汤汁,不消细问,就可知晓是墩儿先行吃完的。咸丰淡淡一笑,随即向穆杰说道:“穆兄弟,紫禁城城门不久就要关上。你毕竟不是皇宫中人,多有不便,还是早些出宫去罢。”
想到祖父尚在偏殿,连忙向墩儿与四哥道别,急匆匆地往偏殿跑去。墩儿心知对方明日还会进宫为自己做菜,倒也没有多加阻拦,只是目送着那人远远离开。
眼前一双大手挥了挥,痴痴出神的墩儿顿时眨了眨秀眸,方才醒悟过来。咸丰呵呵一笑,戏谑道:“穆杰是个好男子,不光厨艺高超,人品也是极好的,皇妹怕是有些心动罢。”
听得此言,脸颊绯红,皓齿微咬樱唇,一派娇羞惹人喜爱。墩儿娇嗔道:“皇兄,你说什么呢,再这样就不和你说话了。”说罢,装作生气的样子,转身便向寝宫走去。留下咸丰一人在庖屋,依旧是从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