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约会
那一天,结果透还是没能把纯也甩掉,两个人一起去吃了午饭。从那以来,几乎每天午休的时候都会看到纯也的影子。就算刻意无视他,一个人往学生食堂走过去,他也会拼命地追过来。
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雨,无论拖到多晚,纯也都眼巴巴地等在医学合的教学楼前,这样的他根本不可能不显眼。而且透也是医学部里的名人,所以就连带纯也也出厂名。
“都是因为你,我被别人怎么说你知道吗?”
“说什么?”
“‘我原来还以为只是流言而已,没想到真有这种趣味啊’,‘被追真是够可怜的了’。我已经成了大家的好笑料了。为什么我这样的人要被那些低能的家伙取笑同情啊!还不都是因为你!”
向着青筋暴起的透,纯也哆哆嗦嗦地辩解道:
“可,可你一旦热衷起什么,就连饭也不吃了啊。”
“少吃一顿饭又不会死。而且我们住同一间房间,早饭晚饭还不都是一起吃的吗。那又为什么连午休都不能不和你混在一起啊!”
看起来很疲倦的透嘟哝着。
宿舍不提供伙食,学生们不是自己做饭就是去外面吃,或者买快餐、超市便当来,总之是各自解决各自的吃饭问题。
住宿生们之间,特别是同寝室的人变得亲密起来是常事。很多人分工来做饭,或者有时间就一起去吃饭,但当初透是完全无视纯也的,他们都是分别行动。可是纯也却突然操心起透的事情来,饭菜也都做好或买好透的那一份。
透不止一次地拒绝他,可纯也还是一样准备两个人的饭。透曾经用不合作的方法拒绝吃那份饭,纯也就只好把自己吃不了的都倒掉。
专心于学习的透进了大学起就基本没有打过工。因为生活费不是靠自己赚来而是靠教授接济,所以很是节省,看到吃的就那么被白白浪费掉,就忍不住良心作痛。
最后透只好不情不愿地和纯也一起吃起饭来了。
那之后就好像连锁效应一样,连洗澡也是同一个时间去洗。自然不是约好一起去,而是只要透出去,纯也就马上追上来,就这个样子。
“总之,你不要再管我了好不好!”
“不要。”
“草薙君”
“好不容易做了同屋,我想和你做朋友。如果我做过了头,给你造成了麻烦我道歉。今后我会尽量让自己不显眼,变成空气一样的存在。”
所以请不要拒绝我留在你身边吧。看着如此恳求着的纯也,透一时陷入了沉默,然后唰地背过了身去。
“如果你这么自恋我会困扰的。”
“唉?”
“所谓像空气一样,这是比喻‘平时虽然意识不到,但缺了它就无法生存的重要的东西’的。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怎么样。”
“怎么这样——也不用说得这么绝情吧”
一下落人深渊之底的纯也眼泪汪汪地叹息,但透接下来的话打断了他的哀叹:
“本来就是,你这么大块头的人,光是站在那里就够碍眼的了。到现在又怎么能把这种存在感抹掉呢。”
“反正我就是根电线杆”
前一半的话还在自暴自弃地闹别扭的纯也,途中忽然猛省过来,
“唉?就是说?”
无法抹掉存在感,不也就是说在透心中已经确立纯也的存在吗?
纯也一瞬间又再次复活。从绝望之渊里爬了出来的他很想确定透的真正意思,但透却好像后悔自己的失言一样板起了一张扑克脸,判断比起把他赶出去来,还是自己走比较快,就干脆地走出了房间。
透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没有给纯也任何搭话的空隙就迅速地**就寝。等第二天清早已经过了时机,纯也便问不出口来,踌躇着想现在还提这个又要被他讨厌了吧
结果还是没有搞明白透的意图,总之这之后他对纯也的态度就一直保持了下去。虽然和以前一样不会表示亲昵,但不会再说“不要管我”之类的宣言了,也不会表现出积极地回避的样子来。
这样的话,就一定是还有希望没错了。看到这一缕希望的纯也,之后也没有停止积极接近透的举动。
听到透的坏话,就代替一言不发的本人拼命地去解释消除掉;吃饭洗澡都跟在后面,不管透怎么给自己脸色看都不为所动,满脸都是笑容。透也终于不敌他的紧迫盯人战术,慢慢地会和他做一些日常会话之类的交流了。
之后,为了陪没有地方可以回去的透,纯也暑假也没有回家——就遭遇了那个事件。
第三章
“这种时间你还在真是希奇,今天不打工吗?”
“我不轮班,你也是?”
“啊。”
去买东西的纯也在出了大门的时候,碰到了少数暑假里还留在宿舍的住宿生之一。修经济学的冈岛和纯也不同学部,但是是同学年,又都在一个补习班里打工做讲师,所以就认识了。
“可是九成以上的人都不在了,好安静啊。”
“没办法啊,静到让人难受的地步。”
他们闲闲地望着建筑物的内部,一起耸耸肩。
“你为什么还留在这儿?去年你不还是一放假就立刻回家吗?”
被这么一问,纯也闭上了嘴巴。如果说出放着透一个人自己会担心的话来,也只会被用好奇的眼光看吧。
“呃,啊,总之有很多事情啦。那这么说,你呢?”
“那当然是因为女朋友在这边啦。回老家去也只会无聊。我们家那边是乡下,什么也没有,打工的话也只能做便利店或者快餐店的店员而已。还是暑假补习给的工钱高.”
与闪烁其词的纯也对比的,冈岛的答案就非常明快。
由于物价的不同,地方的工钱就廉价些。如果是单纯的贩售业的话,一小时也就七百到八百日元的程度。的确是无法和在补习班做讲师比。头脑劳动的单价本来就比较高,他们现在如果是给初中或小学生讲课的话每小时是两干日元,给高中生补习更能拿三千日元。
“就是说,你现在要和你女朋友去约会啦?”
看着打扮整齐的朋友,纯也冷冷地问。
“还好啦!你呢?”
“我想去买晚饭的材料。”
“现在?才一点啊,不是吃午饭吗?”
纯也的回答让冈岛很是吃惊。
“不是。今天想打起精神来好好地多做几个菜。”
“真够厉害的。这么说你还没有女朋友?从没见过你带女朋友回来。”
“真抱歉,我可不像你那么受欢迎。”
“那是你太谦虚了。觉得你这个人不错的女孩子有一大堆呢。到底是你自己没有发现,还是史学科的女生没有看男人的眼光啊?”
他仔细地打量着纯也,一口否决了纯也的话。
不再流行的纯黑头发,闪耀着诚实的黑色眼睛。如果说什么不像大都会的人所以不受欢迎,那就是他对自己过低评价了,其实他是个爽朗明快、谁都会喜欢的青年。
纯也和几乎所有的住宿生都是朋友,学科里也有很多友人,就是在打工的补习班里,学生们自然不用说,连其他讲师和事务员也都很喜欢他。
和准都能自然而然地交好起来,这是个很难得的特技。说好听一点,他是个表里如一胸怀宽广的人;说难听一点,他是个没神经的性格,对谁都能不加防备地敞开心胸。所以就连本来避免一切他人干涉的透,都逐渐地被他的步调给卷了进去。
“是吗?谢谢你恭维我,我很高兴。”
看看脸上泛起害羞的笑容的纯也,冈岛忽然想起什么一样接着说了下去:“对了,你最近都和那个医学部的家伙粘在一起啊。”
“你说透吗?”
“没错没错。说不定那个就是失败的原因呢。和他站在一起,不只是你,所有的男人都要失色了。最近的女人都喜欢‘美少年’。就连一把年纪的主妇,见了杰尼斯系的都拼命在那里发花痴。”
为了不当那个陪衬,还是稍微保持一些距离的好。虽然冈岛做了这样的建议
“嗯,他真的是非常美呢。”
目标纯也却完全在不同的意义上采纳了他的发言,误解为这是对自己搭档的赞美之辞了。看他一个人在那里笑嘻嘻的样子,冈岛投去一个“输给你了”的眼神。
“真受不了你,你就不会不甘心一点啊?总是两个男人呆在一起的话,女孩子会没法接近的,所以如果想要女朋友的话还是一个人行动吧。我走了,再见。”
留下这一句话,他就走了出去.
“女朋友吗”
目送着冈岛急匆匆地走向约会地点的背影,纯也仔细思考了起来。
看到很要好的情侣,就会觉得他们这么开心真好啊。如果能和可爱温柔的女孩子交往的话,也想交往看看。可是不知为什么,就是没有自己去积极地求爱的意思。
周围的朋友们是从哪里产生那种力量的呢,真是不可思议,为了获得一个恋人,他们付出了泪与汗的努力。纯也对他们的付出觉得很了不起,但却没有模仿他们的心情,只是个单纯的旁观者而已。
“我是不是哪里有点奇怪呢”
仔细想想,自己说不定没有对活生生的女性产生过欲望。和朋友们谈起香艳的事情,一起看杂志和录像带的时候,虽然也闹得很热烈,但并没想过找个具体的身边的人来当做恋爱的对象。
也许只是比别人淡薄一些而已吧?可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兴趣,就超过了淡泊的范畴,有些奇怪了吧。不光是恋人,连单相思的对象都没有一个,的确是有点空虚。
“找到一个喜欢的人,应该是哪怕多一会儿也好,想和对方多点时间留在一起吧。而且无论是什么都好,只要是对方的事情都想知道,为了那个人什么都会去做——”
自己有过这个感觉吗?纯也不安地试图去分析,马上就发现自己是有这样的存在的。
想增加留在一起的时间,不管是什么话题,就是想和对方说话。想要知道对方更多的真实。总是在意着他。
对,是“他”。
脑海中浮现的面容让纯也愕然了。为什么这里会跑出“他”来呢。
“不好了,一定是中暑了。”
纯也这才发现自己在赤日炎炎的大夏天里,呆呆地站在建筑物外
面任凭阳光直射着。他为了甩掉奇怪的念头而拼命摇了摇头,然后想
起自己要买东西,为了赶紧完成任务向附近的超市走去。
而买这些东西都是为了“他”的事情,纯也装做没有注意到。
“哦,做得很不错嘛。我说不定是个天才呢。”
尝了尝做好的汤,纯也自卖自夸起来。一边哼着歌,他一边把自信的作品摆在桌子上。
“这样就完成了,好,无论什么时候回来都没问题哦,小透透。以后只要用微波炉加热一下就好了。”
炒饭,饺子,浓汤,汉堡肉,炒蔬菜,凉菜,鱼肉照烧。
这是和、洋、中的折中,虽然看起来很奇怪,却是总动员自己贫乏的全部保留节目,为了做出营养丰富的一餐的奋斗结果。好在现在为了预防食物中毒,煤气还是通着的。
透的大学生活很不规律。虽说如此,也并不是打工到天亮,再去玩一天之类。以实验和实习为主的理科系学生经常有人住在研究室里,甚至连休息日都不得不去学习工作的。
而且帝都大学的医学部有很发达的毕业生医师的同窗会组织。有长期休假的时候,学生志愿者可以去校友前辈们工作的医院见习或实习。这是为了让医学生们感受到现场的空气,确认自己的知识,也有为半业后做实习大夫选择工作场所的意味。
透自从进了暑假之后,就一直在都内的好几个医院里跑来跑去,热心地见习着。也和宇都宫教授一起常常出入司法解剖的地方,过着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的忙碌的日子。
这些纯也都很清楚,可是透这几天回来得都特别晚,让纯也为他心疼。
陷入慢性睡眠不足状态的透,早晨总是睡到不能再睡了,才只喝一杯咖啡就走,而深夜才吃的晚饭他也很难多吃几口。纯也照看不到的午餐他一定也是能省就省了吧。透看起来瘦了下去,这一定不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自从七月结束后,连日来都是大热天,也许是通常的疲劳又加上了病夏吧。这么想着,纯也就决定今天要用自己的手给透做晚饭,意气风发地要让他不管什么都全部吃下去。
所以他午后马上去买东西,然后就动手准备,到了傍晚已经彻底完毕。希望透早点回宿舍,然后严命他赶快吃下去,而他也老实地好好吃了这顿饭的,但透还没有回来。
住宿生们差不多都回去了,还留在宿舍里的人很少。纯出停止了动作,向四周打量着,这里沉默到几乎要产生幻听的地步了。
“如果要在这里一个人呆上一个半月的话,一定会很寂寞的吧。”
原本总是从那薄薄的墙壁另一侧传过来的对话声没有了,从不知道平时,一直嫌吵的宿舍里居然也有这么安静的时候。没有把透一个人留在这过分的寂静中,真是太好了,纯也想。
不意间袭来的漠然的孤独感,让纯也觉得不做点什么打发时间不行,就按下了电视的开关。
六点是新闻时间,换了几个台,屏幕上映出了大阪的体育馆。看来是出场学校已经决定好了,马上要进行幻乐园的开幕式,首先要进行各高中之间的抽签了,电视台正在进行实况转播。
“对了,今年我们高中也会出场呢。这可是第一次亮相,可别难看地输给别人哦,达矢。”
今天一天都埋头于主夫工作的纯也,滚倒在久违地刚晒过的软乎乎的被子”,想起了自己的母校天沼高中做为A县的代表出场的事情。
这位能将在棒球方面没没无名的天沼高中带到一县代表的位置的王牌投手久我达矢,其实是他从小就一起玩的小朋友。
也许是由于他生长的那片土地上还残留着乡村气息的缘故,那时候附近的孩子们无论年纪大小都玩在一起,做着各种朴素的游戏。毕竟是能关在家里打的游戏机还没有普及的时代,大家都在美丽的自然里玩耍着。
纯也是个孩子王,小他四岁的达矢很仰慕他,不管他走到哪里都跟着他,大大的眼睛亮亮的,开心地笑着,就像一只无邪的小狗狗一样。
后来纯也成了初中生,因为社团之类的事情很忙,与还是小学生的达矢一起度过的时间自然也就减少了。可是就算疏远了一些,当纯山考上帝都大学远去东京的时候,他还是眼泪汪汪地来送行,放寒暑假回老家来的时候,他也一定会来找纯也。
因为有打工,假期还是留在东京比较方便,但为了见乡里那众多的朋友,纯也还是会回去。像这个夏天如此闲散地留在宿舍里,还是第一遭。
对于以和怀念的老朋友们叙旧的快乐换来的留宿宿舍生活,纯也没有后悔过,但不能见到达矢确实有些遗憾。他是多么想好好夸奖一下这个回应了大家的期待,漂亮地得到了幻乐园入场券的小弟弟啊.
“达矢他多可爱啊,哼,跟某人大不一样。”
想起总算是能交换一些日常对话、一起吃饭,却绝对还不能称作朋友的透来,纯也撅起了嘴。
可是,嘟哝过之后他就又咬起了嘴唇。
透帮助过抱着莫大债务的双亲,而父母过世后又要在亲戚家小心翼翼地度过,看着被朋友背叛的双亲的样子而长大的他,自然是会不相信朋友这种存在的。
自己和达矢没有什么特殊的意识就自然而然地很要好,大家成为了朋友。可是只有这一点,对透来说是至难的事情。
‘好,现在第一回合的对手已经决定了,这次大会最受期待的两大强手将早早地进行对决。’
‘是啊。预定在三天后进行的这场比赛真是前半战中最大的看点。无论哪一方都是优胜候补之一,他们就是A的天沼高中和大阪的诚和学院。’
听到母校的名字,注意力立刻集中到了新闻上。
‘这两所高中正好形成鲜明对照,已经成为这次大会的话题中心了。首先他们的校风就不同,天沼高中是公立的升学高中,而诚和学院则以私立的棒球名校而广为人知。’
‘因为是私立体育学校,诚和是全住宿制,每天每晚都进行严格的练习。部员的数目也非常多。’
‘为了争夺正选位置,他们进行着白热化的竞争。而获胜选拔出来的九位正选,在地区预选赛中打出了令人惊异的将近五成的打击率。’
两个解说员说着,画面上放出了球员打出满垒全垒打的场面。
‘接下来,另一方的天沼高中则与拥有大炮打击者的诚和学院相反,拥有超一流的豪腕投手。’
纯也直起了身子,看着电视。做自己小弟的那个少年如今集中了全国的注目,一想到就觉得连自己都自豪万分。
‘久我君真是位超越高中水准的投手。无论是速度超过一百五十公里的直球,还是控制自如的变化球,都让至今为止的交战对手毫无还手之力。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失分,安打也仅有三支而已.真是了不得的防守率。’
‘久我君的左臂的确太厉害了。而身为队长的主将李桐君则是位能够读出对手打击者心理的智能型选手,充分发挥了他头脑的力量。作为捕手更是尽职尽责,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过一次失误记录。’
电视上给了闭紧嘴唇的少年那洋溢着斗志的面孔一个大特写。
被阳光晒成褐色的皮肤,爽朗清澄的眼睛仿佛正在燃烧一般令人目眩,那看来纤细的身体投出的高速球即使在画面上也充分显示出了它的威力。
那个穿着被汗水和泥土弄脏的制服,散发着雏鸟气息的少年如今已经成长了。
“加油啊,达矢!”
压抑着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给他加油的冲动,纯也在口中鼓励着他。
这时,不意间画面中断了,新闻播报员那紧张的面孔出现在屏幕上。
‘现在插播紧急新闻。天沼高中的黄金搭档,久我达矢君和李桐
李桐君,还有同为高三部员的藤田靖史君,这三人在合宿中失踪了。’
“什么!”
宜告着异变的播报员的声音,让纯也跳到了电视机旁边。
坚硬而紧张的空气,就好像烟一样从荧光屏里流出来,房间在一
瞬间冷却了。
‘三人失踪是前天清早,在环城山麓的强化合宿中发生的事情。
A县警最初认为有绑架的可能性,但之后并没有接到任何犯罪声明
成赎金要求,所以正在进行公开搜查。’
播报员正在朗读稿件的时候,好几次人影在镜头前晃动,递给他
新的纸片。
‘根据刚刚获得的消息,三人之中最先失去踪迹的藤田君的遗体
在东京湾被发现。详细死因目前不明,看来似乎是被卷入了某种事件。
譬视厅和A县警已经设置了联合搜查本部。如今他们很担心剩下的
两位失踪少年的安危。’
“!”
纯也咬紧了牙关,为了控制住不断颤抖的身体而握紧了拳头。和
达矢一起度过的种种场面,就像过去的记录电影一样在他脑海中断续
地翻腾起来。
做了几个深呼吸,稍微冷静一下头脑,他抓过电话就拨了自己家的号码。
“啊,妈妈,是我嗯,达矢的事情我刚刚看了新闻,爸爸呢?”
尽量努力让自己冷静地说下去,但纯也的喉咙干得像要冒烟,声音枯涩得几乎发不出来,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是吗。我知道了,谢谢啊,我没关系。再见。”
故乡的母亲说,父亲为指挥搜查已经身在东京了。
纯也立刻给刚才问到的父亲暂住地打了电话。可争分夺秒地进行指挥的父亲是不可能现在还悠然地留在住处的,无机质的拨号音响了义响,就是没有人接。
放弃地放下电话,纯也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
“既然来了就告诉我达矢的事情不好嘛!”
知道不该责备父亲,但还是不满地撅起了嘴。
就算自己知道了也不能做什么,只能多余地担心,什么用也派不上。不对,他根本没有想到纯也的空吧。虽然能够理解,可是——
“畜生!要是我现在就是刑警的话!”
那还得考过录用考试,大学毕业,在警察学校学习完毕才行。要加入搜查的话,道路还是很遥远的。
儿时玩伴也许已经遭遇了危险,可自己却只能什么都做不了地咬着牙,这让纯也急躁得恨不得马上就到了未来。
没有继续后续的报道了,他也就立刻换了台,在新闻节目中搜寻着,不放弃地重复拨着父亲住处的号码。在其他什么也做不到,只能闷闷地埋头等着的过程中,时刻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夜。
而且透也没有回来。
“是要住在外面了吧。可恶,既然这样也不打个电话回来。”
纯也恨恨地看着桌子上的料理。大夏天的放不了多久,再这样下人就只能扔掉了。
现在是食不下咽的状态,可是纯也也不想浪费食物。就好像等着丈夫直到半夜的妻子的心境一样,他空虚地开始了一个人的迟来的晚餐,为了透而特意考虑了营养,用了全副手腕做出来的东西,可面对只有自己的餐桌吃起来却是没滋没味。连柔软的豆腐都觉得会噎喉咙。
纯也将口中溶解开来的食物块伴着泛上来的不吉的预感,拼命地一口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