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牛大壮也有真性情
从那一晚之后,就连人家的名字都不是你能再叫的了!
吴良行走在村里的黄土小径时,明显感觉到西关村村民待他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看人家小吴老师,才来了多长时间就赚大钱了....读书,就是有大能耐!”
类似的话,在西关村里已经成为了家长督促孩子们学习时的惯用句式,牛大壮每天从周边乡村收走的一车车猪羊牛肉是明证,百里香小学同样也是明证。
前者代表了吴良的赚钱能力,后者则阐释了他有多舍得花钱。
以前那点因着吴良是公派教师,又是城里大学生的身份才持有的简单热络,迅速演变成了村民们高山仰止般的尊敬,村民们现在和吴良说话时,往往都透着股抑制不住的紧张与淡淡的疏离。
而吴良面对这种情况时,总是压着心里的暗爽佯装云淡风轻,只是他和西关村村民之间的交流频率,却在以显着的速度与日俱增。
曾当众人面作下两月之赌的孙癞子,以及当初定下的那一万块钱如今就是个屁,孙癞子一瘸一拐得身影,也成了西关村里最大的笑话。不知道当日牛大壮是找的人是谁,又是怎么说的,孙癞子满脸的青肿是几天就消了,可这条腿却落了个轻微骨折,伤筋动骨一百天不是句空话,他最少还要继续瘸上俩月。
孙癞子背地里最常说得就是,“我呸,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吗,算什么本事。”可见着吴良的面却是有多远就躲多远,恨不能此生再不相见。
但是当有一件事情发生以后,就连这些敢说闲话的人都没有了。
事出偶然,却又带着一丝必然。
牛大壮,当地着名公司股东,家底丰厚,又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正值血气方刚,却吃苦耐劳能吃善干。在某一天下午借着外出送餐的机会,他与孙姓女生偶然邂逅,就此心动。
从此茶不思,饭不想,痴痴念念,店里的过来人一抓一大把,都不用猜一眼就看出了牛大壮心中所想,尤其是他爹牛洪斌,更是一边念叨着“不容易,臭小子终于开窍了!”一边猛力把牛大壮往外推。钱给够,气打足,老家伙扬言让儿子大胆去追。
后面具体如何发展的,吴良并不清楚,只知道大概半个月后,牛大壮钱用光了,时间心思也费尽了,最终却灰溜溜得跑回了家,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长吁短叹。
无论牛老头怎么问,儿子都一句话不说,起初只以为是失恋了没当回事,可日子久了,发现牛大壮还是那个熊样始终没有起色,众人才终于有点慌了。
一个电话摇到百里香小学,吴良立马就进到店里,开门见山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牛大壮抬起头,顶着一双大大的黑眼圈,面对吴良倒是没有像之前对自己老爹时那样不说话,唯唯诺诺道:“一开始还好好的...可没两天功夫,英子却突然说我俩不合适。”
见牛大壮表现还算正常,根本没有他们在电话里说的那么严重,吴良放下了心,又问道:“她没说哪不合适?”
“没有啊~”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再也收不住了,更何况牛大壮把自己锁屋里这么长时间,肚子里早就不知道憋了多少委屈,“我约她逛街,吃饭,买衣服,英子就没有不答应的时候,可她连个手都不让我牵,一说确定关系她就急,说啥也不答应。就算是养狗,也得有逗开心的时候吧,可在她面前,我就像个可有可无的跟班一样......”
吴良皱皱眉,看了牛老头一眼,两人互相确认了一下眼神。原来是这么回事,吴良感觉接下来的话自己也不好多说,而牛洪斌则没有需要避讳的理由,当场拍着桌子冲儿子骂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怂样!人家拿你当冤大头,寻开心,你倒在这里跟老子扮痴情种子。”
牛大壮下意识得一挺胸一瞪眼,可面对自家老爹那双像要吃人的眼神时,他又忍不住怂了回去,“我...我就是想不通!就感觉我这肚子里有股气,怎么顺都顺不过来!”
牛大壮只是嘴笨情商有点低,可又不傻,过去这么多天,他当然早就想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可就像他自己说得那样,遇到这种事任谁能不憋屈。
牛老头看到儿子这幅畏畏缩缩的怂样,就止不住心里有火,别说安慰连个好脸色都欠奉,刺道:“你倒不傻!可就是怂,只会搁家里要死要活,孬货!”
按理说这算是家事,吴良本来是准备带人退出去的,可看爷俩这幅水火不容的架势,有点迈不动脚。尤其是牛大壮低着头一声不吭可怜兮兮的样子,吴良更加不忍心,掉回头来拉住牛老头,道:“行了,你也少说两句。大壮又没犯什么错。”
将牛洪斌按回原位,吴良向身后摆摆手,等旁听的刘桂花等人都出去以后,他才看着牛老头,责怪道:“哪有你这么训人的?大壮他从小被你放养着长大,是皮实,可你也不能真把人当驴马一样使唤。”
牛洪斌梗着头,不说话。
吴良也很无奈,“瞧您这意思,这事你是不打算管了是吧?”
“爱谁管谁管!”
“得,谁让我就是个劳碌命呢。”吴良起身走到跟前,一巴掌拍在牛大壮后脑勺上,道:“别在这哭丧着脸了,说地址,哥带你平场子去。”
虽然将一把痴情付错了人,可牛大壮也不是那种满脑浆糊,拎都拎不清的蠢货,到这地步还要傻傻得给人姑娘说好话。
如果作人作成这样子,别说老爹和吴良了,就连牛大壮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有吴良给他起头,牛大壮肚子里那些憋闷许久的怨气,瞬间不吐不快。
牛大壮挽起袖子,大踏步先向外走去,“县zheng府家属院,三号楼二单元402...”
“今个我就不信讨不出来个说法,凭啥就我自个儿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