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金琼
“你想利用我做科研？成就一番功绩？”大辰提她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又反问，“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就算最最严重的失败，大不了就把命赔给你喽。”云参参走过长廊，顺着楼梯往三楼走去，“但是我也很惜命的，最多提取一点细胞，抽点血，不会大动干戈的。”
“我讨厌被科研，你最好不要打我的主意，不然谁先死还不一定。”大辰的声音很低沉，发自内心的厌恶与憎恨。
这一点云参参也是能理解的。
他从小在实验室长大，对于针管和药物，有种旁人不能理解的强烈排斥。如果云参参一意孤行，那对大辰来说就是从一个牢笼去到另一个牢笼，鬼知道他会失控到什么地步。
“放心吧。好奇归好奇，我也是尊重人权的，虽然你现在，还不能称之为一个正常的人。”
云参参嬉笑着上了三楼，看到有同学迎面而来，立马闭了嘴，以免让人看着自言自语很奇怪。
她走了两步，突然看到有人在卸墙壁上的名人挂画，顿时心头一沉，冲了过去。
“你们在干什么？”
云参参的情绪不是很好，大辰能感觉到她内心有股揪心的酸楚之气。
卸画的是两个学生会男同学，瞥了云参参一眼，淡淡道，“要换新的了。”
“那还是他吗？”云参参指了指相框里的中年男子。
男同学摇头，不咸不淡道，“他又不是什么正经名人，今年诺贝尔生物奖的得主已经出来了。但学校的墙壁也很有限啊，想来想去，还是把这个什么叫云琼的教授给替换掉吧。”
云参参顿时一股怒意冲上心头，但还是握紧了双手，克制道，“那能把这幅挂画送给我吗？”
男生用厌烦的目光扫过她，抬了抬手，“随便。”
云参参拿过挂画，正要离去，突然想到什么，又转首强调，“他不是什么什么叫云琼的教授，他是对生物学做过重大贡献的科学家。”
说完迅速跑开了。
走到无人的拐角，云参参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打开挂画，仔细看着。
那是一张八十年代风格的相片印刷，相片中的人是一个相貌端正的中年男性，他是亚，洲人，有着难得的深邃眼窝。浓密的睫毛下一双沉稳的双眸，斯文中带着肃穆。他微抿着唇，有着消瘦却不尖锐的下巴，修长的脖颈下，立领衬衫恰到好处的包住。穿着当时较为流行的灰色西装，赤胆的气魄中又暗藏着温婉，有着那种人们对优秀领导人的遐想气质。
“他是不是很好看？”云参参看着云琼的印刷相片，神色崇拜地低语着。
大辰没有回应她的话，虽然他可以在一念之间搜索到云参参的大脑中，关于这个男人的信息，但还是很有耐心的听她念叨着。
根于他在实验室里学到的知识，人类有时候需要被倾听，未来、方法、结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只想被倾听，渴望被理解，渴望不孤单。
“他是我爷爷。”云参参真的自言自语的说了起来,“奶奶说我见过他，一岁的时候。他抱着我翻山越岭的回家去，把我交到奶奶手上，然后又翻山越岭的奔赴属于他的战场。”
云参参长长的吐了口气，“奶奶跟我讲了……他很多了不起的科研成就，也讲了很多关于他在生活中的趣事。奶奶知道爷爷的一切，就是……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大辰顿了顿，说，“可以挂在燕京大学墙壁上的科学家，怎么会死得不明不白？”
“说是工厂实验室发生了火灾，爷爷为了保护实验成果英勇殉职。”云参参将挂画小心的卷起，“但奶奶不相信。所以我也不相信。”
“为什么不信？”大辰理智地分析道，“当生活中出现特别沉重的事，人会因为难以接受而产生错觉。其实那不是什么信念，是自欺欺人。”
“才不是。”云参参坚定道，“生活中两个人相处久了，会产生微妙的第六感，那是一种心灵感应。”
“我在跟你讲科学，你在跟我说玄学？”大辰轻视一笑。
云参参轻哼，“世间动物千千万，能活在食物链顶端、跨越时空、远渡宇宙的只有人类，这自有他的奇妙之处。你刚从实验室出来，好好学着吧。”
“是吗？”大辰没有回怼她，只是反问，“你好像对人类的存在感到很骄傲？”
“那当然。”云参参向远处眺望，看着天际辽阔，小小的胸腔里有着说不出的广阔之感。
“那你怎么解释我的存在？”
大辰的质问那云参参心头一顿，他是从违背科技伦理而存在的，他的存在意味着黑暗、阴晦、痛楚……甚至是各种死亡与沦丧。
云参参神色变了变，“不可否认，有些行为确实不可取。但我们也在不懈努力的去避免，去挽救，去弥补那些惨剧与不幸。”
“哦。”大辰轻巧的哦了一声，然后说，“那你可以翻开世界历史，你们号称时代前进的每一小步、每一大步，有几个不是血腥的。你们之所以还觉得无上光荣，是因为你们前进的同时还会去遮掩，去涂改，去装饰，最重要的是，得到的巨大硕果，让一切的过程和手段都变得不那么重要。”
“你……你这是抬杠。”云参参轻哼，绝不承认他的观点。
大辰也不是非要辨个黑白，他低沉着声音，阴郁道，“你这么理直气壮，还不是因为你身在阳光下。”
大辰夺过她的身体，撩开她的衣袖，露出洁白娇嫩的臂膀，静脉处的血管清晰可见，“这么好看的肉体，要是每天扎上两针，一年七百三十多针，不知道你还能否说出这些话。”
说完，大辰又很快放过了她。云参参连忙将衣袖放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想到要在身体血管处扎上七百三十多针，还有其他诸多要求，云参参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这样活着，跟小白鼠有什么区别。
“好吧，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云参参依靠在栏杆上，突然想到了什么，左右看了无人，悄悄道，“那我代表全人类，给你一点补偿。说吧，你除了看星星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当然，只能是小愿望，小女子经费有限，能力有限，上天入地可做不到。”
“我想……”大辰低喃了一声之后没有再回话，似乎陷入了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