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唱一和
王宇和宋旭鹏回到办公室后，调取了最近几日厂区内的所有监控录像。
看着这些录像，宋旭鹏疑惑道，“这什么都看不出来啊，我看我还是直接将那老梁叫来吧？”
“旭鹏，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事儿肯定不是老梁一个人能做出来的。你别急，你来看，通过视频看，他们确实没什么反常的，但是你有没有看到，这地瓜进厂的时候，主管品质和收购价把控的老金，都是上车扫一眼就给定价了，这也有问题。你应该对他们的要求不是这样的吧？”
看着监控里那老金与前来卖地瓜的种植户有说有笑的，宋旭鹏也是眉头微皱，“收购地瓜这事儿，虽然都是乡里乡亲的，但我要求他们都是先礼后兵，地瓜质量把关和定价这一块儿，绝对不能放松，和地瓜分拣包装一样，都是要严格把控的。”
“咱们订的制度都是严格合理的，现在不是制度的问题，是人的问题。把控这些地瓜的质量和价格相符，起码要在卸车的时候，抽查翻看吧？你看这老金在做什么？在与那些地瓜种植户说笑。所以这事儿不是那老梁自己就能够做出来的，现在这样多工人，这样多双眼睛，不可能没人看到。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那就是说有可能他们都串通一气了。”
听着王宇话，宋旭鹏脸色阴沉的快要出水了。
其本来就对这种偷奸耍滑，以次充好的行为深恶痛绝，而此刻不论是这老梁，还是老金，那都属于其管理的下属，出现这样的情况，怎么能让他这个暴脾气不动怒呢？
不过王宇知道宋旭鹏的性格，见此也立即劝解道，“你没必要这样大火气，这事儿要是他们串通起来瞒着咱俩，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发现不了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就能解释那老梁为什么在咱俩第一次去抽查地瓜的时候主动迎上来，还故意与咱俩说话拖延时间了，这是在让那些分拣工注意。而这刚刚包装分拣的地瓜就有问题，那也就找到原因了。”
“那你说怎么办？这样的人，一个都不能留，我要把他们全部开除了。”
“开除他们是小事儿，他们不守规矩，这个咱们占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人挣着工资，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你是说这里面有利益关系？”
“对，那这利益从哪里来？老金这样应付式的直接定价，还与那些地瓜种植户有说有笑，肯定是价格订的高，那也就意味着这些地瓜种植户多卖了钱。可是老金为什么这样做呢？”
“你是说这是地瓜种植户他们给了老金回扣？然后老金才这样，明显的以次充好，明明是很次的地瓜，却给了他们高价？”
“如果不是这样，那你觉得还有什么合理的解释吗？他们这种拿回扣的行为，真要是追求起来他们也是犯罪。这叫作【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严重的也是要判刑的。”
“对，他们这样不要脸，中饱私囊的行为，就是犯罪，要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
“旭鹏，你别这样极端。他们的行为虽然让人气愤，可是这事儿你觉得是他们主动向地瓜种植户们索要的吗？还是地瓜种植户们先给他们的甜头?他们这种行为可耻，还违法，按理说应该得到教训。可是你想过没有，要是真动静大了，那这些地瓜种植户也都会被牵连进来。那咱们没了这些地瓜种植户，又去卖什么呢？还有，他们若是真的都坐了牢，咱们就真的成了乡里的罪人了。”
“是他们不守规矩，为了一己私利，做这种事情，那咱们难不成还要纵容他们，置之不理吗？”
“你别急，我没说咱们纵容他们。此事要换种方式来处理，所以此事先不能声张，看看到底有多少地瓜种植户都是这样操作的，而老金他们又是怎么串通的。有了证据后，咱们再找老梁和老金，以及他们这些串通的人谈，让他们把该吐的都吐出来就是了。这事儿只能算作咱们内部管理问题处理，不能声张，不能闹大。”
“可现在越想越气，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消消气儿，这个就像当皇帝管国家一样。总是眼里不揉沙子是不可能，咱们只能是吃一堑长一智。以后用制度，杜绝这些事情的发生。好了，侦查宋探长，这事儿还是由你去村里查查吧，这事儿我感觉应该就咱俩是傻子，估计所有地瓜种植户都知道这事儿。”
宋旭鹏虽然满心的愤慨，可是也明白王宇说的，这是要顾全大局，不能逞一时之快。
一下午的功夫，宋旭鹏还真打听到了消息，那就是所有地瓜种植户基本上都知道此事。
并且此事最开始都是一两盒烟的举动，因为不论是老金还是老梁，又或是周边其他工人，与这附近几个村镇的地瓜种植户那都不是亲戚就是相熟的，谁都抹不开面子。
而经过这些亲戚朋友的裙带关系，再次进行铺展之后，每个地瓜种植户在这些工人之间就都有了裙带关系的“熟人”。
这种裙带关系的“熟人”很快成为了问题的源头，因为地瓜收购量的加大，总给烟也抽不完，于是乎不知道谁先开始的给回扣，接下来就演变成了整个厂区的大串通。
而且宋旭鹏还了解到了他们的回扣方式，那都是一条烟，变成了不全是烟，烟盒里面还有真钱。
晚上办公室内，宋旭鹏怒气仍旧未消。
“王宇，你说吧。咱们接下来该怎办啊？”
“明天你亲自去把关地瓜收购质量和定价。”
“那老金和老梁他们吃回扣这事儿就不处理吗？”
“处理，当然要处理了。不过现在出货量这样大，你把他们都撤走了，出货怎么办？明天你先亲自把关，然后晚上咱们厂区部门工人集体聚餐。”
“你是想将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然你觉得呢？”
“那他们要死不承认呢？你看看这是什么？”
“U盘？难道说又是那可能是吴六的神秘人送来的？”
“没错儿，这次是在我家门口，只见扔到我家院子里来的，纸上这次很简单，全在U盘里。U盘里的内容我已经全部看过了，都是老金和老梁他们与地瓜种植户送烟的画面和录音。”
“里面有提到钱吗？”
“没有，那这算什么证据？”
“你别急啊，里面提到了手套。我刚刚又调取了每日发放工作手套的监控录像，你来看一下就知道了。”
宋旭鹏看着王宇调取出来的监控录像那放大的画面，“这，他们竟然把钱放在手套里，每人都有？”
“对，这就是他们相互之间串通的证据。好了，早点回去睡吧，明天你来把关，老梁老金会急，那些已经提前给了回扣的地瓜种植户也会急的。”
第二天一早，宋旭鹏和王宇都早早的到了，而且宋旭鹏除了上厕所就是主动把关质量和定价。
而那老金则是变得有些拘谨，与那前来送货的地瓜种植户，那都是脸色不怎么好看。
这一幕宋旭鹏看在眼里，那是又生气，有解恨。
忙碌的一天终于过去，晚上的聚餐，王宇要求所有人都参加，而老金和老梁则是想要找借口不去，显然是想要去与今天来的地瓜种植户解释。
王宇和宋旭鹏早就摸清了他们的套路，当然是不会给他们这种机会的了。
聚餐中，王宇和宋旭鹏啥都没说，不过当众人酒足饭饱后，王宇打开了事先让饭店准备好的投影仪。
里面播放的就是那神秘人送来的U盘，以及监控录像里调取的内容。
看到这些画面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里面色一变。
一时间整个大厅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是面红耳赤。
王宇笑了笑，“老梁，老金，按照相亲辈分，我和旭鹏都得称呼你俩一声梁叔和金叔。对于你们的薪资待遇，在大家工作的第一天就已经说了，如果谁觉得工资待遇低，或是觉得自己可以挣更多，可以随时与我和旭鹏提。咱们是能者多劳，工资不设上限，而且年底还有红利红包。对于这视频里的这些内容，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和旭鹏亏待大家了，所以也想借着这次聚餐和大家聊聊，看看不行给大家再涨涨工资。”
王宇虽然是笑着说的，可是这些话听在老金，老梁，以及所有员工耳里，那则是截然相反的味道。
见众人不说话，王宇看向宋旭鹏，然后笑了笑道：“旭鹏啊，这可是你的失职啊。咱俩向来分工明确，现在厂区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不说点儿什么吗？”
宋旭鹏此刻面色代表的是其真正的心情，那是真的不好看，不过这个环节，也是王宇与其设计好的。
只见宋旭鹏忽然站了起来，然后拿出一个红色的书本，“各位，现在的情况，你们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些什么了。这是我们国家的刑法法条，《刑法》第一百六十三条【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公司企业或者其他单位的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索取他人财物或者非法收受他人财物，为他人谋取利益，数额较大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数额巨大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可以并处没收财产。公司、企业或者其他单位的工作人员在经济往来中，利用职务上的便利，违反国家规定，收受各种名义的回扣、手续费，归个人所有的，依照前款的规定处罚。我也没别的意思，我宋旭鹏虽然脾气爆，但是我心地善良。我看这法条的目的，就是看看大家距离犯罪的边缘还有多远，还有没有得救。你们由我带着工作，你们这样为了一己私利，做这样的事情，真要是进了监狱，我想你们的家人肯定会将我视为仇人。所以我只能研究研究，争取你们别触犯法律。对于你们的所作所为，我也有责任，是我疏忽了。”
宋旭鹏这些话说的，虽然是在自责，可是更多的是让这些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人数这样多，总有胆小的，很快就有人站出来主动承认，并说自己一共就得了800块钱，愿意都交出来。
下一刻，所有人都主动坦白了。
最后只剩下老梁和老金，因为这里面两人是职位最高，也是年纪最大的。
“金叔，梁叔，你们二位呢。”
“我一共收了三千多。”
“我也是。我们愿意都交出来，此事是我们两个不对。你们两个待我俩和大伙儿不薄，这事儿是我俩做得不对，不管怎么处理这事儿，我们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