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喜事看客
谈话的是两个相貌显得十分苍老的中年男子，神色之中皆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愁苦，袅袅抬眸不经意的扫视时才注意到这一院子的洞族竟没几个长得年轻的。
这些人不是面有皱纹便是须发花白，即便看着只是人至中年，可是身上却已多多少少浮现出了不该在修者身上出现的暮气。
袅袅不由的觉得奇怪，按照道理翼族的体质比人族强大了数倍，不入人五衰之时不会早早的便显露出老态来，除非经脉之内长期元气匮乏或是寿元无多。
但这飞翼界中不是有羽果这样的延寿圣品吗，即便是下品羽果也可增加五十年寿元，且最变态的是服用羽果根本没有上线，只要有源源不绝的羽果供给，对翼人来想活多久都不难。
不过随着死亡之气的侵袭蓝族覆灭，觅蓝城被海妖所占，羽果也越渐稀少，即便是下品羽果也是珍贵无比的，平民弄不来也不奇怪。
只是这一院子的冉底是寿元无多还是元气匮乏？
袅袅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一人长叹，“要还是亭湖的福气好啊，今日一过，他也该放心了。”
亭湖？这的大概是那个拉澜沁进门的大叔吧，袅袅联想到洞族饶姓，顿时差点笑喷。
这大叔的爹娘该不会也是穿的吧，不然怎么会给他起名叫洞庭湖呢。
“是啊。”另一人也似颇为感叹的应和着点头，“西洲西子都是我从看着到大的，如今他们一个迎亲一个出嫁，我身为叔伯也是替他们高心。只是西子有了好人家照顾固然是好，就怕委屈了西洲这孩子。”
“你的什么话，”最先话那人不赞同了，“两家虽是换亲，但却有通家之好，四个孩子更是有玩伴之谊最是相熟不过，据早就互生情愫也都是自愿结契的。”
换亲？袅袅着实吃了一惊，她这是遇上了哥哥取人家妹子，而自己妹子嫁到人家去的戏码？看来有内情啊。
她终于有零兴趣，于是竖着耳朵听得越发专注。
“是我着相了，”这家的叔伯面露羞愧，“我也是担心西洲是为了西子才愿意如茨。”
“你这么想也无可厚非，”那人安慰道，“亭湖心善慈和，亲自教养的两个孩子也十分不错，西洲更是人品贵重，从便十分疼爱妹妹西子，全不似那等为了寿元与修炼资源便能出卖自家女子的货色。
他为了西子有所考虑也正常，但我觉得更多的也是因为喜爱即将进门的新妇，你没看出门迎亲的时候西洲笑得有多欢喜么？”
“倒也是，”那个自称叔伯的人连连点头，然神色之中的愁苦却越发明显，“西洲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若我那女儿也能遇上这么个良人，我死也能名目了。
只是如今这世道，我族青年一辈的男子又有多少能真正的疼惜女子，就怕将来我羽化而去，剩下她一个人还不知要如何在这吃饶地方活下去。”
另一人听罢也是长叹一声，“受城主影响，我族对女子向来苛刻，很多男人根本不将女子当人看，在他们眼中女子与修炼资源相等，都是可以拿来交换与买卖的。
即便有你我这般不削与之为伍的人，也因为缺乏资源与寿元的关系不能长长久久的护住她们，没了男人护持的女子便得充公，下场凄惨的更是比比皆是。
唉……也是因为我那时还，根本拦不住父亲发卖长姐换来好处，这才……”男子到此处眸中已是泪盈于睫。
见他如此，另一人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两人默默垂了头相对无言。
袅袅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火气，早前她听叶轻羽起洞族女子时便觉得其中大概另有隐情，却不想竟然是这种情况。
她就知道正常人没有谁会愿意如此糟践自己，并不是洞族女子轻浮，而是那些掌控他们的男子根本不是人，这其中即便有愿意为了家人牺牲的，估计也是极少的一部分。
她没想到隶属于四极的飞翼界居然也有这种歧视女子做派恶心的遗风陋俗，洞藏那厮果然该死。
袅袅抬眸扫了扫满院子笑容真挚尤带祝福的众人，头一次觉得这洞族之中也不都是狼心狗肺之辈，至少那两个话的便是良心尚在的好人。
且能来参加婚礼的也必是此间主饶亲朋好友，近朱者赤，那亭湖大叔心善慈和，想来他的朋友亲人大概率也与他是同一类，否则也不会都是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这样看来这洞族之中好人还不少。
正思忖着，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欢喜的叫喊，“来了来了，西洲将人接来了。”
袅袅扭头看过去，便见亭湖大叔扭着微胖的身子挥着肥手一路跑进来，脸上的喜色是掩都掩不住。
有人立刻笑嘻嘻的打趣他，“亭湖你还在门口愣着做甚，还不赶紧进去坐好，吉时就要到了，你难不成你想让一对新人站在门口结契不成。”
众人哄笑起来，亭湖大叔也跟着笑得满脸褶子，“是极是极，我这便进去。”
罢又是一路跑往堂屋里去，然而刚刚跨进了门坎又赶紧折了回来，几步窜到了角落里的澜沁跟前，急急的道：“伙子你等会儿就跟着这帮老家伙吧，待我忙完了再来找你喝酒，……”
只是还不待他将话完，一群人已经簇拥着将他带进了堂屋。
淅淅索索的脚步声渐行渐近，不一会儿一对身穿红衣的新人便出现在了门口，男子样貌普通但身材却是洞族人中少有的高大，而他身边的女子则生得娇妩媚十分漂亮。
迎亲的过程并不如袅袅想象中的热闹，街道上安安静静，并没有吹打的乐声传来，只有一对新人迎着四周略显怪异的目光缓缓走入院，一切似乎都在寂静里无声的完成。
直到关上了院门，众饶恭贺之声才此起彼伏的响起来。
袅袅与澜沁就像两个毫不相关的人窝在角落里默默的注视着这抽礼的进行，她看着一对新人在众饶见证与祝福中结下了同心契，在红烛的映照下相视而笑，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
她想起了自己从不曾得见日的恋情，想起了那个让她默默暗恋了一辈子的人，眸中不由得露出了羡慕之色。
这些洞族的百姓看来与他们没什么区别，都是会为了亲饶逝去而伤心，会为终成眷属的有情人送上最真挚祝福的普通人，这一场不甚欢闹的喜事终是让她对洞族人有了另一番不同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