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孤城

乔远山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十六岁那年。乔远山自幼在教会长大，读的也一直都是教会学校，十六岁那年，乔远山参加了一次夏令营，跟随一名神父去荒蛮之地传教。当时二十几个孩子和神父一起住在刚盖好的教堂里，每天为当地的村民讲经布道。神父会一些医术，偶尔为村民们出诊治病，虽然习俗不同，但是村民们对神父仍然十分尊敬。

好景不长，当地的暴徒视神父为异端妖邪，在一次神父出诊的时候，把神父吊死在了村前的大树上。随即暴徒们就包围了教堂，二十几个孩子躲在教堂里，听着暴徒们撞击着薄薄的门板，孩子们瑟瑟发抖，乔远山也是其中之一。乔远山至今还忘不了那些狰狞的面孔，暴徒们冲进了教堂以后，把他们赶到村中的空地上，泼上汽油，要把他们统统烧死。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已经不愿意回忆了，他只记得后来教廷的大队人马赶到，处决了暴徒，把他们这些孩子全都救了下来。从此以后，乔远山突然受到教廷的重视，风生水起，保送神学院，当选教廷议员，旁人看起来风光无比。但是乔远山常常在梦中惊醒，那是他永远的噩梦，虽然不愿意回忆，但是梦境会帮他想起的。那天暴徒们已经泼上了汽油，准备点火，突然有一个小女孩叫了暴徒首领一声“爸爸”，乔远山疯了一样地冲了出去，抱住那个小女孩跑回同学们的人群里，同时拿出打火机，大喊道：“要死就带上你女儿一起死。”

双方就这样僵持住了，终于等到了教廷派来支援的大队人马。那些暴徒全都被清洗，那个小女孩扑上去想救她父亲，被她自己的父亲亲手摔死在地上。那一幕像慢镜头一样，在乔远山的脑海里不停放映着。乔远山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错，但是他仍然觉得如果自己没有挟持那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可能就不会死。可是如果自己没有挟持那个小女孩，那么他和他的同学们早就被活活烧死了。乔远山没有做错，教廷也没有做错，神父更没有做错，神父的无私奉献换来的只是杀身之祸。可是乔远山就是转不过来这个弯，这个梦靥不停地缠绕着他，很多年都无法摆脱，直到现在。

现在听着凄厉的警报，乔远山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十六岁那年，自己再次回到了那个教堂，外面还是那些虎视眈眈的暴徒。乔远山那次的表现被教廷所看好，所以才一路平步青云，成为了教廷最年轻的议员，当然，这和乔远山本身出类拔萃的能力是脱离不开关系的。天神教教徒广泛，以十字架为教徽，议员足有上万人，乔远山成为其中之一倒也不是非常奇怪。

乔远山在十六岁那年想都没想就作出了抉择，但是抉择的结果却让他很多年都无法释怀。乔远山心想，自己难道要再做一次抉择么，这次他会不会犹豫，这次他到底能不能受的住自己的内心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