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京都生变

沈魏琛静静地靠在顾子宸怀里,顾子宸也静静拥着沈魏琛,两人出神一样看着远方极美落日,心中却都如一片乱麻,心思各异。如果时光允许,他们都想就这样对着夕阳天长地久地拥抱下去,直到海枯石烂。

然而日头还是落了下去,他们亲眼看着夜幕缓缓降临,四周雪原慢慢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中。

“该走了。”沈魏琛嗓音干涩沙哑。

顾子宸低头吻他发顶,万分不舍地又抱紧了沈魏琛,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

沈魏琛从他怀里轻挣出来,下了顾子宸的马,又翻上自己乖巧等在一边的马。率先调转马头而去,顾子宸无奈,夹了夹马腹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靖康城而去,也不知什么时候,两人扬鞭跑了起来。像是在比赛一般,你追我赶,沈魏琛刚才的阴郁情绪在这畅快的运马里暂时性地一散而空,畅快地笑出了声,也大肆溢出了泪,他大笑大哭着往靖康城跑去。顾子宸保持着与他同样的速度,也笑了起来。

顾子宸把沈魏琛送到了靖康城外,就带着早就守候在靖康城门口的百位大内暗卫连夜离开了。沈魏琛就牵着马站在城门口,目视着他们消失在茫茫风雪中,消失在远处无尽的黑暗中,狠狠抑制着自己翻身上马追他回来的欲望。

顾子宸始终没有回头,但沈魏琛知道,顾子宸不是不想再看他,而是不敢回头。沈魏琛心中莫名笃信着,顾子宸与他一样,害怕再看对方一眼,就勒马停下再也不想走了。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沈魏琛牵马转身入了靖康城,去参加冯世虎举行的庆功宴。

整个靖康城举城欢腾,沈魏琛却总在接受别人敬酒之余走了神,心中总是空落落一片。

过了三日,白越派人传信来,已经将逃回草原的陀利族军人全部斩杀,原本驻守荣国的哈里比得力大将也被白越亲手斩首。师南湘早就用雪鹰给沈魏琛报信,告诉他荣国境内已经驱除出了所有陀利族人。

陀利族兴许还会有漏网之鱼,但至少百年之内,绝对不会再有惹事生非的资本了。

至此,护卫顾国北疆的战争已经全线结束,大获全胜。

师南湘还给沈魏琛捎过来一封非常正式的皇家帛书。上面内容是若顾国愿意,荣国便遵守当初结盟诺言,甘愿从此成为顾国附属国,年年上贡。沈魏琛自己决定不了,便让师南湘稍等些时日,他要亲自把这帛书带给顾子宸让他亲自决定。

常厉和李程义都依据顾子宸走之前下的命令,调出了些兵力留守北疆,便结伴归乡了。

至于沈魏琛,安排好留守的两万京都军后,也到了领着剩下京都军回京的日子了。

终究还是要踏上无法逃避的归程。沈魏琛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便领军出发了。临走时,冯世虎领着全体新编边军在靖康城门送行,一个铁血大汉,居然就在城门处边祝沈魏琛“一路顺风”边哭了出来。沈魏琛哭笑不得,安慰他有缘总会相见,冯世虎这才猛地抹了把脸,满脸肃穆地朝他一拱手,送他离开。

沈魏琛领着七万多兵士踏上归程,路上不紧不慢,全然没有刚来时的紧张急迫。他们还在好几处名城落了脚,好好玩耍了一番,这么一大堆兵,可是把各城的太守愁得天天觉都睡不好。而且这神威大将军偏偏还得好生接待着,千万不能怠慢了。谁都知道,这神威将军名唤申秋,原本就是皇帝身边的红人,现今更是为顾王朝立下了此等汗马功劳,定是更得皇帝赏识。可谓是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个他们这些小官万万不能得罪人物。

顾子宸早就在京城传下圣旨来,神威将军申秋领兵平定北疆异族入侵,封镇北候,从正一品,赐黄金千两,土地千亩。沈魏琛的“申秋”身份此刻可是光芒万丈了,文韬武略,无所不能,早就在民间的歌谣中被传成神一样的人物了,俨然成了一位大英雄。沈魏琛偶尔换了便装走在城中的路上,还能听见有孩童绕着他叽叽喳喳地唱关于沈魏琛的歌谣。沈魏琛忍不酌笑地想,要是这群孩子们知道自己歌颂的大英雄就在他们眼前,会不会吓到?

在各城池停留的时候,沈魏琛也从各个接待的太守口中听到了些京城之事,知道了顾子宸已经找到了太后通敌的证据,亲自定了罪后打入冷宫,京中朝堂的势力也被重新洗了牌,原本太后的势力基本上都被拔出了,地方也有不少官员受了波及。

“将军,我们都快走了半个月了,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到京都啊?皇帝可还等着给我们接风呢!”

金戈移实在忍不住了,终于在某次出了一城池后,特地落在了大军最后,向跟在队尾的沈魏琛问道。

沈魏琛悠悠道:“急什么,反正回京也是吃喝玩乐。”

“好吧……”金戈移看自己说不动沈魏琛,也只好闭了嘴,纵马去了军阵最前面探路。他真是不懂沈魏琛是怎么想的,半个月居然才走了一半的路程,明明稍微抓紧些的话,现在就已经回到那个纸醉金迷的京都了。回了京都棕自己的大宅子,有合心的佣人伺候着,有各处的酒宴随意参加着,怎么不比在这路上风餐露宿的好?

不仅金戈移不懂,实际上,连沈魏琛自己也不太懂。他心中渴望着早早回去见到多日不见的顾子宸,但他真的不愿意回去重新面对他对顾子宸的复仇大业,所以只能在路上悠闲自在,尽量拖长了路程,掩饰自己心中的迷茫,想多给自己些时间理清自己的感情。

然而他走了这么多日,他还是没想好,要怎么面对顾子宸。

“将军!!有情况!!”前方一探路前锋纵马跑了过来,沈魏琛面上瞬间严肃起来,喝道:“发生了什么!”

前锋神色焦急,却欲言欲止,最后道:“将军……您最好还是自己去看看,京都来人了。”

沈魏琛眉毛拧成了一团,扬鞭来到军阵最前方。

只见一个浑身带血的黑衣人,正极其虚弱地伏在马上,堵住了大军前进的方向。黑衣人听见马蹄声响,便抬了抬头。

沈魏琛一见那人满是血污的脸,便瞬间认出了他,正是顾朗琪身边的一名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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