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同居
宽敞明亮的总裁办公室里，只听得见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或者再夹杂着翻动纸质文件的声音。程乐然视线远眺，看见被擦拭的锃亮无比的落地窗下的景色，所有的人就像是小蚂蚁一般忙碌着，看不出他们脸上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这样也挺好的……
可是这个世界上谁能挣脱社会和自己强加上的枷锁，芸芸众生都是如此。
她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办公椅上的谷烨祎，从她来到这里开始，对方已经工作了将近五个小时了，可完全没有想要停下来和她聊聊的意思。
没办法，程乐然只能硬着头皮主动开口，“今天……我来找你，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谷烨祎右手翻动纸页的动作，手指轻扣了一下质地上佳的木桌，头都没有抬起来，声音清寒，“说。”
面对这么冷淡不近人情的他，程乐然将藏在内心深处纠结许久的话又咽进了肚子里，她只是看着男人流畅清隽的下颌，并没有开口。
直到谷烨祎有些烦躁地皱起了俊眉，眼神略带催促地看着箴口不言的程乐然。
她深吸一口气，才把那些惶恐和不安暂时放在脑后，鼓起勇气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住在一起吧！让我来照顾你。”
谷烨祎怔愣了片刻，不过神情中的晦涩还没让程乐然看懂，他就又变成了一开始的那个清冷、冷漠的总裁，“我对你毫无兴趣。”
“毫无兴趣”四个字在本就紧张的程乐然脑中嗡嗡作响，她手指不自觉地压向手掌心，白嫩的手心被压出了一道道红色的痕迹。不过她的表情依旧是如同先前一般，就好似是怕被人看出些什么。
她看了一眼紧抿着薄唇的男人，故作冷静地开口道：“没兴趣……没兴趣也没关系啊！你不喜欢我，不想和我在一起，我……我都知道的……但是，我听别人说那张照片给你留下很大的困扰……对外是情侣同居，你可以把我当做普通的情人，或者说是合作伙伴……”
说着说着，程乐然就戛然而止，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姿态是不是丑的吓人，可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种地步，她不想轻言放弃，眼神渐渐恢复坚定，张了张嘴还是继续说道：“我们那张无意识的看似亲密的照片被你奶奶看到，这事真的不是我做的，你去查查看就知道了……你奶奶能够很喜欢我，我也很高兴。”
谷烨祎给了一个继续的眼神，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程乐然的手心早就被自己的指甲剐蹭地鲜血横流，伤口不深，但还是会有刺痛感。
这种程度上的疼痛可以让她保持理智，将想法好好地表达出来，“你为了让奶奶开心，让奶奶更好地养身体，完全可以把我当一个合作伙伴。你不用担心和我同居后会对你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我保证不会打扰你的任何私人空间，也不会对你提任何要求。我……我对你不是因为喜欢才这样，不对……明确的说是，我根本就对你没有儿女私情，只是……为了奶奶高兴，你可以……考虑……”
“那没必要住在一起。”
“我是觉得做戏就要做全套，哪一对情侣几个月都不见面的，至少要装装样子啊！我不想让奶奶伤心，我们得给老人家留个念想……我爸妈催的也急，你也可以做做我的挡箭牌……”
还没等程乐然把话全部说完，谷烨祎就直接出言打断了，面无表情地幽幽开口，“我还有事情要忙，请自便。”
话音未落，他将桌子上的平板电脑拿起，迈开长腿从她的身边擦肩而过。
程乐然还想再说一些话，看有没有机会改变谷烨祎的主意，哪怕只有一线可能也是好的。可是还没等她再开口，谷烨祎目光平静，只当她不存在在这间办公室里，径直离开了。
伴随着房门关闭的声响，程乐然才闭上久久不肯移开视线的眼睛，泪水缓缓从脸颊上滑落。
她环顾四周，看到了桌子上他喝过的杯子还有他握在手里的笔。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他颀长的身影，他就是在这里办公，嘴角扬起一道温软的弧度，不过没多久，泪水又再次夺眶而出。
无论她对谷烨祎有多深沉的爱，谷烨祎对她也只当个陌生人来看待……
这注定是一场无果的尝试……
她只是不死心，可是内心深处对他的反应并不奇怪，不喜欢她的人为什么会答应和她同居？
她不敢提更多的要求，她只是希望可以时常见见他，陪他在奶奶面前演演戏就很满足了。
程乐然轻笑一声，为她的痴心妄想而笑。
等谷烨祎从会议大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他回到办公室时，早就没有了那抹纤细的身影。
他神色丝毫未动，随着有节奏的步伐和身后的助理交代着之后的安排，等他坐上办公椅，他交代的事情也大致都交代下去了，拿起一杯还温着的茶润喉。
助理一直在恭敬地应答着，看谷烨祎没有什么话要说了，才一板一眼地用公式化的语气交代着程乐然的行踪，“谷总，程小姐在您开会不久后就离开了公司。”
听到这句话，谷烨祎神色淡然地再喝了一口熨帖的茶水，没有任何表示。
助理清清嗓子，只能继续说下去，“我问过程小姐需要接送吗、但是程小姐只是摇头，就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一想起对方当时悲痛的神色和离开时的脆弱的身影，他都有些于心不忍。
谷烨祎依旧没说什么，好似助理的话没有出现，随风逝去一般。
助理抿抿唇，他知道谷烨祎的个性，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斟酌了片刻，拿出了一份文件放在办公桌上，“这是李律师说要交给您的文档。”
“嗯。”谷烨祎随声一应，终于打破了办公室里凝滞的气氛，他手指飞快地拆开了文件外的袋子，阅读了几行后，他的眼神里掠过一道奇怪的光芒。
助理很少看见自家总裁这样的神情，有些奇怪，“谷总，有什么不对的吗？”
谷烨祎讳莫如深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助理，头微微一扬。
助理更加惶恐了，“那如果您没有什么要交代的，我先去忙别的事情了？”
谷烨祎头轻轻一点，等助理把房门缓缓关上后，他的视线又落在了手上的那份文件上。
越看他的眉头皱的越紧，他有些焦虑地将文件扔进了桌子的角落处，然后随便拿起一份报告，看了起来。
可是十分钟，纸都没有被翻一页，足够证明他的心不在焉。
两个小时后，他的工作效率达到了历史最低值，还是重新拿起那份文件，对着窗外的灯光发起了呆。
远处的灯光照不进他的房内，也照不进他的心里。
他叹了一口气，还是从桌面上拿起了倒扣的手机，找出了程乐然的联系方式，拨打了过去。
嘟嘟声刚想起，电话就被接通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了，电话那端的声音透露着紧张和惊喜，“谷烨祎？”
谷烨祎没有任何迟疑，用谈公事的语气直接说明了他的来意，“我们同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