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凌栀回来啦
碎灵年352年，无妄山以凌栀羽化为由封山奠祭，不问世事。林莫雁与叶颖二人纷纷闭关修炼，由净莲君坐镇，掌管无妄山一切事宜。
各殿弟子，由十二位长老共同督促修行，过上了叫苦不迭的生活。
凌栀有意识时，已经是“今夕是何夕”了。他本是以为自己就这样死了，去跟孟婆聊聊天喝喝茶水。可谁知道，自己还能重新聚集灵魂，睁开眼看看这个他万般留恋的世界。
一开始欣喜若狂，觉得自己大难不死。结果慢慢发现，他能穿人而过不说，还不可直接暴露于阳光之下。自己就跟那无根幽魂一般飘着走路，凌栀深怕那家修士看到自己这般模样，给当凶魂怨灵的度化了去。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个担心完全是无聊之举。
一路上飘啊飘他也遇见了不少修士，结果人家压根看不到自己。凌栀自讨没趣，不过渐渐开始思考自己现在这种状态，似乎不是灵魂体。
若是灵魂体，这些开了天眼的修士怎么可能看不到他。不可能这一路上遇见的，都是资质平庸到天眼都开不了的？
凌栀觉得自己没那么倒霉……
身上的法宝没有，也感应不到虚妄的气息。全身上下除了一套无妄山掌门人的官服，也就这无妄山的传世之宝“界”了。
可惜他也催动不了“界”，这白色的古朴指环就像是个装饰品一般。凌栀叹了口气，“界”上的光芒正旺，说明另一个“界”就在附近。
一路上凌栀也听到了不少消息，他的宝贝徒儿屠了暝城，无妄山被另外二门威胁参加斗宴，无妄山闭山封门，退隐山林。
发生了太多的变故，凌栀都来不及应对。也是苦了无妄山的众人了。本就是元气大伤，还要被迫应战。
叹了口气，凌栀最担心的还不是无妄山，毕竟千年基底，不是旁人能轻易撼动的。最担心不过就是，现在坊间流传的已经成疯成魔的洛寒生了。
明明才心意相投，把话说开结果又有了这样的变动。洛寒生难免不会崩溃，屠了瞑城也是情理之中。
抬眼看了一眼远方，凌栀祈祷着那人能够坚持到他来……
子鸾啊，你可一定要等着我……
荒城，位于下三门与上三门交接处，荒城多怪石，黄烟漫漫。城内居民多带头纱，以头纱遮面，阻挡黄沙。
凌栀一个连灵魂体都不算的东西，就这么飘着，白天他不能出来，夜晚就钻了出来继续赶路。如果“界”的指示没错，洛寒生就在这个荒城之中了。
叹了口气，凌栀自顾自的飘着。心里十分的纠结，他这个模样无论如何洛寒生都是看不见的，自己到了他身旁又能做什么么。
徒增悲伤罢了………
“罢了罢了，就算是能远远的看他一眼我也是，很开心了。”凌栀叹息着，默默的向着洛寒生的方向飘去。
本是以为，会在客栈的地方找到自己的小徒儿，再不济也是个小破庙之类的。可谁知道，凌栀再一个极其破败的墙角寻到了他，那个凌栀几乎认不出来的，洛寒生。
荒城本就是荒凉至极，而此处则是整个荒城最为荒凉的地方。周身只有一堵破破烂烂的墙，供洛寒生挡着肆虐的黄沙。洛寒生就这样，抱着虚妄，身上背着无恙就这么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沉沉的睡了过去。此时这整个人全然没了往日的俊美，或者说干净。
整个人胡子拉碴，头发似乎也没有洗，乱糟糟的似乎还能看见那已经干涸成黑褐色的血块。衣服还是那身黑衣，只不过也是脏兮兮的跟从泥里打了滚一般，左手似乎受了伤，凌栀看到了绷带下的血迹。
如果不是“界”的指引，凌栀绝对不敢认这个人就是他“霁月风光”的洛寒生。
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触碰他的脸颊。凌栀觉得自己应该抱抱他，他一定很是难过，很想他。
可惜还是穿过去了，凌栀碰不到他了……
明知道自己碰不到洛寒生，凌栀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着。一次又一次的心痛着，眼睁睁的看着心爱之人的堕落至此，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快把凌栀给逼疯了去。
像是有感应了一般，洛寒生睁开了眼睛，看着凌栀的方向。痴痴愣愣的模样，凌栀险些以为洛寒生看到了他。
可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你怎么还睡这！”一个略显娇柔的男声响起。
凌栀回头，果然那人就在自己身后，方才不过是洛寒生看向他的眼神。那眼神如同升空的烟花，转瞬即逝……
上下打量方才的少年，很是年轻的模样，一脸傲娇的看着洛寒生。面容白皙似雪，脸上挂着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眸子居然是湛蓝色的。看起来别有一番异域风情，当真是个美男子。
凌栀叹息着，若是这人能够一直陪着洛寒生，自己也就放心下来了。
只不过，不甘心啊……
神色复杂的看着那白衣少年，凌栀吃味的想着。
洛寒生抬眼看了那人，原本神采奕奕的神情一下子就暗淡了。他也是睡糊涂了，居然会感觉方才凌栀就在他身旁。
“滚”声音冷冷的，如同冬日的冷泉，让人生寒。
“你说什么？！”那白衣男子似乎怒了，伸手就打了上去，奈何还没靠近洛寒生就被死死钳住。洛寒生死死的盯着他，眼中神色冷漠又疏离，看的凌栀心里一阵心疼。以前寒生就算再怎么高冷或者冷漠，都不会露出如此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多少还是礼数周全的与人交谈。
一脚踹开那白衣少年，洛寒生抱着虚妄继续偏头睡了去，似乎是认定了此处，做他的避风港。
白衣少年吃了痛，哀嚎一声。凌栀细细的观察了一番，惊奇的发现这个少年灵力极其低微，或者说差不可查。真是奇怪为何这人能跟在洛寒生周围且没有被心性大变的洛寒生给剁了。
“混蛋！”那白衣少年揉了揉被踹的右腿张口大骂“我跟你说！凌栀死了Ｘ不来了！你看看你，蓬头垢面的！哪里像………呜！！”
洛寒生爆起伸手捏住了那少年的脖子，高高举了起来，模样凶狠眼中满是杀意。
突然的变故吓得凌栀一跳，他刚在思索着为何那白衣少年提道自己，为何对寒生如此熟悉放肆，再这样的洛寒生面前，他这样简直就是不要命了，结果真的快没了命。
可惜凌栀现在什么做不了，只能在内心中默默祈祷着寒生不会疯狂到乱杀人的地步。
白衣少年被掐的脸色泛红，呼吸不畅，那孩子眼看着就要被洛寒生活活捏死了。终于，洛寒生良心发现松了手把他随手一扔，神色复杂的盯着那人，道：“你离开我吧，我没什么值得你跟着的。我现在，可能下一秒就要了你的命。”
“咳咳咳！”白衣少年努力的呼吸着这来之不易空气“屁，我就不信你真的能杀了我不成？我可是凌栀给你留下的，唯一可以陪着你的人！”
那少年极为倔强的盯着洛寒生，大有一种“不信你会弄死我”的大义凛然。看的凌栀心头发笑，这人到底是谁啊，这般俊俏的少年郎，怎么可能是自己留给洛寒生的。难不成是童养媳？
洛寒生眉头紧皱，手指摸索着曾经带着“界”的位置。凌栀发现，洛寒生的“界”没了，怕是被他收了起来。那块曾经带着戒指的地方，肌肤比其他的略微白嫩一些。就像像是带着凌栀那个白色的“界”一样。
良久，洛寒生转过身去不再理那人，哑着嗓子说道：“随你。”
那白衣少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方才说的正义凛然，心里十分怕这洛寒生要了自己的小命。毕竟现在的洛寒生可大不如前，还好还好，他唯一的弱点就是凌栀。
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师尊。
白衣少年缓了会儿，看着依旧睡在那破墙之下的洛寒生。咬咬牙，转身离去。死脑筋的人，怎么说都是无用。
待那白衣少年离去，洛寒生才抬眼看了去。叹了口气，似乎很是疲惫。就这样凌栀才明白洛寒生的做法，无非是想把那孩子从自己身边逼走，让他不在靠近自己。
可那孩子究竟是谁，让他洛寒生如此牵肠挂肚，凌栀十分好奇也有些低落……
本以为，挟生所惦记的人只有自己呢……
洛寒生抬眼看着无边星空，这天地浩大，头顶万里星空，居然没有一处可以容得下自己。
“也罢，不过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怎肯再拖累旁人。”洛寒生喃喃的说道。
那轻柔的话语，像极了洛寒生的正常的时候。听的凌栀心头一抽一抽的，好想抱住他，告诉他不是这样的，自己而非因为他而死。
可是他触碰不了，也听不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洛寒生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洛寒生痛苦的闭上了眼，若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凌栀也许就不会这么火急火燎的单枪匹马的冲进暝城，也就不会……
这样胡乱的想着，洛寒生皱着眉渐渐入了梦想。看着熟睡的洛寒生，凌栀抬手，想去抚摸他那紧皱的眉头。可终究，天人两隔，不可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