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为老不尊
叶净的余光瞥见陈励突然顿住了，然后转过来看她。
叶净忍住看他反应的欲望，生生将头低了下去。
这个动作，看起来其实有点低落的味道。
“叶净，你怎么了？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为什么你还这样？”她等了很久，陈励才沉声道。
叶净最怕他叫她全名，那一定是她得罪他了。
“可不是么，我怎么了，不过是妄想你能喜欢我而已，我能怎么了，这些年你都装憨，怎么不装到底呢。”她觉得委屈，却还是忍住了泪，“前两天，你还骗我，说喜欢我，你太过分了，你知道吗？你不能骗我，这个世上，我最信任的人是你，你真的不能骗我。”
“叶净，你以为我是闹着玩？我无缘无故放着A城那么好的机会不要来找你，你以为我闹着玩？我放弃出国的机会来找你，你以为我闹着玩？当然，我也不想出国，你看我都追着你来C城了，你还觉得我是骗你，跟你闹着玩，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要我怎样呢？”
他这是生气了。
一到摊牌的时候，叶净唯一的武器就是躲，她怕自己会哭，所以极力克制住了，一句话也没说，也没看他。
“小净，要不这样，你如果不信，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叶净依然沉默，她怕自己一开口，就当真了。
“明年，你一毕业，我们就去领证，我们打赌，看看能不能一起过一辈子，如果这一辈子，白头到老了，我们都赢了，如果中途有人退出了，那，就算我输，但退出的那一个，绝对不是我。”他轻轻摸了摸她的手，“好不好？小净。我知道你不信，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但是，小净，我不能没有你啊。”
叶净被他那一句“不能没有你”逗得终于哭起来，因为她也自忖不能没有他，她心心念念全是他。
何不赌一把呢？
结婚也要赌，儿戏么？
又听他悠悠道:“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更是，都快奔三了，我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心里明镜似的，你就答应吧，凑合也好，一会我就打电话给我父母，他们肯定比我还开心。”
叶净愣了愣，呆呆道:“我，我总怕，是我一厢情愿的。”
陈励搂了搂她，笑起来:“来，女朋友，亲你男朋友一下，如何？亲了，你男朋友就去洗碗。”
叶净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问:“如果不亲呢？”
陈励替她抹了泪，笑:“那我亲你好了。”
叶净又被他深深吻住了。
他果然不让她洗碗，自己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叶净在一旁看他:“我们两个，位置，是不是反了，你做的事，不是该女生做吗？”
“我们和别人不一样，啊，不是，我和别人不一样，我疼老婆。”他肯定地说。
“谁是你老婆。”叶净皱眉。
陈励洗了手，拉了她到沙发坐了:“怎么，刚刚才讨论好了，现在又糊涂了？你，不想做我老婆吗？”
他动手动脚的，她心里一惊，有点害羞，心虚道:“不想!”
“要不，我们干点别的，生米煮成熟饭，不想也想了。”陈励笑。
“别的什么，陈励，你可是正人君子，不能欺负我。”她大骇。
“老婆面前，啊，不对，女朋友面前，这不叫欺负。”他捉了她的手去亲。
“那，叫什么？”她坐在他腿上，一时半会又舍不得离开，只好拼命将头低了，声音蚊子一样。
“叫什么，叫调·情。”他笑，来勾她下巴。
她终于使力逃开，他应该是怕弄疼了她，也不强行抱着。
“吃完饭，还没有刷牙……”她说。
“叶净。”不知怎么的，他一下子垂头丧气起来，看在叶净眼里，有点可怜巴巴的，她连忙走进两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她急急地问。
结果，被一下子扯回怀里，死命亲起来。
半晌才放开她:“你刚刚那样，低着头，含羞带怯的样子，简直迷死人了，还妄想跑，小净，就算我吃了大蒜，咱们也想亲就亲，不准嫌弃我不刷牙。”
叶净:……
唉，她的意思，明明是说自己没有刷牙，怎么就变成嫌弃他了呢。
栽在这样的人手里，真的是，日暮途穷，山穷水尽，唉，也是她，在劫难逃。
他去洗头，她到他书房找书看，他洗头极快，她还没有想明白要看哪一本，他已经出来了。
主要是他的书太多了，除了专业书籍外，文史类的也有一大书柜，都是她喜欢的。
“走，不找了，散步去。”他站在书房门口看她。
“哦，好。”叶净依依不舍跟他出门。
电梯里，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后来有人进来，他们就，不约而同，看数字去了。
出了电梯，叶净主动拉了他的手，笑:“为什么你喜欢吃完饭洗头发啊，好几次都这样。”
“油烟太大了，怕小净嫌弃我臭。”陈励道。
把叶净气得，抓起他的手来，作势要咬，结果被他一抽，她劲有些大，被他带了，差点摔倒，还好他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
“你欺负我。”她闹起别扭来，不理他，他一路陪着小心。
唉，她又见不得他这样低声下气了，怎么就，又，心软了呢。
她根本高傲不起来，姚瑶在班长面前跟个公主似的，刘静初次一点，但是文渊也很乐得哄她，说真的，想不到文渊能对女友这样，倒有点出乎叶净的意料，但想到他的女友是自己的好友，又觉得替好友高兴。
唉，只有她，最没有出息。
到底是怎么了呢？
“你看，刚刚电梯里那姑娘，直勾勾地盯着你看，你这祸水，唉，我这是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呀，要遇到你，你就不能稍微长丑一点吗？”她不满。
“在下几辈子，生是小净的人，好看难看都是小净的，倒不如就长得好看点呗，免得我家小净垂涎那些小白脸。”他大言不惭。
“陈励……”
“不气了，好不好，大不了下次再遇到她，我就当着她，亲你，好不好？”他顿了顿，笑，“这样，她以后一定对我敬而远之，嗯，好主意。”
“你，陈励，你为老不尊，你，想吸引人家注意，还要拿我背锅，我真是，快被你气死了。”叶净气鼓鼓的，把步子迈得极碎极快。
他腿长，几步赶上她，转身，堵住她去路，将她一把抱起来:“不跑这么快，好吗，才吃饱，一会肚子疼。”
“我疼死了也不要你管，你这坏人。”她气。
他力气真大，这样抱着都还想来亲她，她连忙避过了:“哎，有人诶。”她害羞，也不好意思挣扎了。
他轻轻将她放下来，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顶。
叶净偷偷瞥了一眼，身材窈窕高挑，该凸的凸，该瘦的瘦，该翘的翘，打扮时髦，稍微浓的妆，正是刚刚电梯里那人，唉，她简直，有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了。
反感？好像是的，但并不是反感那个女人，而是觉得陈励他太可恶了，在自己面前如此评论别人，痕迹太明显: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她情绪低落下来，两个人就没有话说了。
走了一圈又一圈，她还是不说话，这时，倒是陈励先打破沉默:“小净，我跟你分析一下刚才那人。”
叶净不说话。
“身材好，长得也不错，但你看她的打扮，明明是要来散步，锻炼身体，却穿着那么紧的衣服，还有高跟鞋，她把自己的优点全部外露，还，洒了点香水，醉翁之意不在酒，说的就是她，她目前，应该是单身。”
叶净听了他的话，愈发高兴不起来了。
“你别把旁人都当成假想敌，这样的人，其实有点低俗，不是我的菜。”他拉了她，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
“你一个大男人，在背后道人短长，还说人低俗，你才俗。”她瞪他。
“就是嘛，我那么俗，小净你一不理我，我就浑身难受，所以，不生气了，好不好？跟我一个俗人计较，没必要呀，小净。”他笑嘻嘻的，颇有点痞子的味道。
这是很不寻常的，叶净倒纳闷了，一个时髦女郎，突然得他如此“金口玉言”不说，还激发了他男人坏的一面，唉，倒是，有趣。
“你喜欢她那种长相的？”她为了显得大度，不在意，好套他的话，所以尽量平静地问他。
“都说不是我的菜了，这样的人，说难听点，有点像发情的猫，很惹人烦的，我偏爱小家碧玉。”说完，深情地看了叶净一眼，“那种人，只能吸引秃顶，啤酒肚，婚姻不幸，有点小钱的男人，而且，这种人，一般也不会娶她那样的，国内的男人呀，大多数还是传统的，不娶，但喜欢，怎么办呢，养着呗。”
叶净一下子想到风尘味这个词，嗯，男人真坏。
“明明是你们太坏，鱼和熊掌都想兼得。”她接口。
“是啊，明明是坏，却又不承认自己坏。”他看了看叶净，又正色道:“我说的是大多数男人，你老公我不一样，小净的里里外外，我都喜欢，任性也喜欢，有时大度起来我也喜欢，小净怎样都是惹人疼爱的。”
她心中的陈励不是这样的，他高大上，不会背后说人是非，是道德的楷模，什么时候，他变成这样了?还是把她当做大人了，暴露本性了？
不，他不是那样的人。
至少，她不愿意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