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她的背影冷酷、铁血，袖口的黑色让沐溪竹晃眼，如同坠入无边黑暗。隐藏在深渊之下的怪物已经苏醒从潭穴中张开尖牙利嘴只等他坠下去，坠下去，死无葬身之地。
沐溪竹打了个冷颤，全身的血液都冷下来，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呵。”秦望舒冷笑一声，“不过如此。”
门吱呀打开又关上，他全身虚脱瘫在地上。从腿部传来的轻微痛觉在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假象。
他若有若无地听见秦望舒的声音，一如平时的温和，“把沐公子带回去。”
太监鱼贯而入，耳边是吵嚷声厉喝声最后又回归沉寂。沐溪竹终于还是陷入一片黑暗中，在无声的恐惧里沉沉睡去。
后宫不过是摆设，对秦望舒而言不过是多养一些人让宫里的屋子有点人气。欺淫宫女案落下了，可有两个人一定要留下。盛唐国最为华丽的宫殿宫门紧闭，这位年轻美貌的陛下一个人在屋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屋外重重禁军，灯火燃起，一个宫女低着身子进入大殿。宫门又重重关上，无端地让人心悸。
宫中的红墙琉璃瓦自然美，可这美代表天家威严。
苏荷趴在地上没有看清陛下的容貌，阶上的人斜靠在椅子上打量着她。
“苏荷。”秦望舒咬着字，“从今日起你就在朕身边侍奉。”
宫女不敢抬头，趴在地上朗声道:“是。”
这时身为婢女的苏荷并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她重重磕下的头代表了她的余生，一如磕头发出的这声响般沉闷。龙鳞卫忽然出现在她面前，下裳滴着血。他对秦望舒一鞠躬，“陛下，人带回来了。”
苏荷已在，洛云生已归，龙鳞卫又添两人。秦望舒不禁抿起嘴角，“下去治伤。”龙鳞卫一身伤的回来，显然大将军府已经察觉。今日带走洛云生的那个小子叫十一？应该就是他和龙鳞卫交手了。
“苏荷？”沐溪竹成不了大事，宫里还有些探子，她铁定一个个拔出来！秦望舒盯着下面的人，语气平和温柔，“以后宫中若有什么消息，你需警醒些。跟着我就去跟着掌事府，以后掌事太监就是你师傅。你就是……下一任掌事。”
苏荷心一下漏了一拍，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她纠结的神色露在秦望舒眼里。
“有什么就说。”秦望舒懒洋洋地，不想和个宫女也废脑子。何况她手底下的人最不能成畏畏缩缩的样子。
苏荷心一横把听来的都说出了口，“今日宫中到处都在传陛下沉迷床底之事且残暴不堪。”
选侍以来她唯一进了次后宫就是今天召了沐溪竹，秦望舒轻蔑一笑，沐溪竹惹出来的事？打从她叫人把沐溪竹抬回去，太监进去一看愣了，这位主子怎么晕倒在地上了。沐溪竹人事不知，元吉镇住场子，“闹什么闹，把主子抬回去，派人去传太医。”
在场人太多，口口相传，一下午宫里便多了流言。
太医院来了三位太医，商量着用药。沐公子身体并无大碍，突然晕倒也可能是身子虚弱，补些气血就好。如此一通话说给元吉，他只有好好送一送三位太医。沐溪竹醒来已然是夜半，元吉守在身边忙着起身，“殿下醒了。奴现在给您传膳。”
“不必了，大半夜的。”他头还痛着，有一种不知****的恍然。元吉那声殿下才拉回他的思绪。屋里燃了灯，宫室通明，沐溪竹披头散发坐在床上，“元吉，秦望舒呢？”这一切好像是他做了一场噩梦，他要确定一下是不是。
“殿下忘了？今日殿下在和陛下进膳时晕倒了。”
发生过的桩桩件件浮现在脑海，沐溪竹情不自禁地发抖冷颤。元吉不知所措声声唤他，“殿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传太医！快传太医。”
不消一日宫中便会全是陛下不仁床底残暴之语，秦望舒笑着，下面跪着三位太医。
“去吧，沐公子在传太医。”她命人开了国库送去百年份的老参，“有劳各位爱卿了。”
随着夜色而去的不止太医还有得了信的沐轻鸿，他披着披风先一步进入沐溪竹的宫室，入眼看见沐溪竹在床上恐惧地发抖。
“这是怎么了？”沐溪竹身为太子，平时作威作福，不可能有人让他如此恐惧。身边的小太监附在他耳后小声说着什么，沐轻鸿的手攥紧。
“哥哥应该开心才是，陛下召幸是好事。”就是痛苦些也得忍着，沐轻鸿未想到秦望舒会有那样一面。在床底间残暴果然是不能为人所知，如今宫中风言风语，这些人也是不要命了。太医与他前后脚到，推开门行礼然后把脉。
沐溪竹伸出手，头埋在腿间。
“公子没有大碍，这……臣也不知道怎的回事。”几位太医都是同样的话，沐轻鸿吩咐人送走太医自己坐在沐溪竹身旁。他听不清沐溪竹说了什么，只有好言相劝了几句然后离去。宫室的灯沐溪竹让灭了，人退下去，他藏在黑暗之中。
身体恢复正常，可他决不相信一切是他的一场梦。秦望舒既然下了秘药，他就召太医院的人好好给他养身子，顺便问一问有没有什么秘药。总会让他寻到蛛丝马迹。
翌日早间，两位太医就被请到了公子府。领事姑姑带来了一堆赏赐，沐溪竹看也不看只扔在一边，手紧拉着太医，“敢问太医可知世上有什么秘药？”
“公子问这个作甚？”医者仁心，断然不沾染秘药这种缺德毁行的东西。沐公子问这个又为何？难道说他想对付什么人，太医手一抖，宫中争乱多他并非不知。可是大将军处置了一干公子，如今宫中只有两位沐公子。
太医‘嘭’一下拜倒地上，“微臣不知。”
那位沐公子可是他的亲弟弟，难道他也要下手？太医惶惶不安，告了病假躲了几日，沐溪竹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有寻求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