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剪心棉
屁股没挪两步就被陆雀长臂一捞给捞了回来,像抓一只猫一般。他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论剑台上的短裙美女,另一手却开始不正经的在云莲身上摸来摸去,嘴里一边啧啧道,“你看看,你看看,云莲,容乾是不是虐待你?是不是不给你吃饭?瞧你没胸没屁股的,同为女人,差别怎么这么大啊?”
顿了顿,“不然你就从了世子吧,那位大人家里有金山啊,定保你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不过记得别吃太胖了……”
云莲怒极,抓着陆雀的手一口就咬了下去,诡异的是陆雀毫无知觉的还瞪着论剑台上的短裙美女入神,丝毫不管手臂上红红的两排牙印。
有这么美?云莲狐疑的往台上望去,仔细打量了一番,并不觉得是倾城之色,国色天色,严格来说……夏南胤都比她好看呢。
但是不仅陆雀如此,围在论剑台四周的人们多数竟也都是一副痴痴的表情,像是看见仙女下凡一般,有几个年轻一点的,甚至嘴角流下了亮晶晶的唾液,呆傻之色比陆雀有过之而不及。
云莲心中疑心更重,总觉得这并不是什么正常的现象,还没等她进行细想,忽然听见论剑台上一个十分惊恐的声音传来。
“是你……!”
声音是从那几个藏兵阁元老中发出来的,瞪大眼睛手指直直指着台上的是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妇人,一身华贵的金色长袍,梳的整齐饱满的白色发髻下,一张苍老的脸因恐惧扭成了一团。
那老妇人的手剧烈颤抖着,指着台上的短裙美女像是看见了鬼。
“绘梨衣……是你!你的样子竟丝毫没变!”老妇人的声音发着抖,变成了一种凄厉的尖叫,她徒然瞪大的眼珠颤抖着,不可置信的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几十年过去了,你怎么可能一点也没有变老……”
论剑台上的短裙美女回望着她,露出微微一笑,唇边小小的酒窝甜美动人,灿烂的像是三月春光。
“绘梨衣啊……”她喃喃自语到,“几十年了,都没人再叫过老婆子我的这个名字了,竟有些怀念呢。”
老妇人闻言,一张脸扭曲的更为厉害,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扯尖的嗓音中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是蛇魅术!她用了蛇魅术——快破解了她的蛇魅术!”
闻言论剑台上的人群都动了起来,有的举着兵器开始防御,有的捏着咒印开始破解,一片慌乱嘈杂中,只见台上的绘梨衣又笑了。
“不必费工夫了,老婆子我自行解除了就是。”
说罢金光一闪,耀目的光芒过后,绘梨衣整个人都罩在一片飘渺稀薄的云雾之中,雾气缓缓散去,露出里面一个佝偻苍老的身影。
“青蛇婆婆!”云莲失声叫道,想到方才老妇人的那番话,原来青蛇婆婆的原名是叫绘梨衣,刚刚那个年轻貌美的短裙女子,就是她年轻时候的样子?
青蛇婆婆穿着一身黑底金纹的长筒长袍,拄着青蛇杖站在论剑台上,面对四周或惊恐或诧异的人群,干尸一样的脸上露出一副诡谲的笑容。
“绘梨衣!你还来我们藏兵阁做什么!”老妇人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身子飘摇不定,面色惊怒,“我大哥逝世多年,你们往日的情仇——”
“哈哈!”青蛇婆婆尖锐的笑了一声,打断了老妇人接下去的话,嗓音像是一把锋利的镰刀,割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一字一句,恨的都要渗出血来。
“叶尽芳,你看清楚了!老婆子我和你那禽兽不如的贱人大哥叶江蓠之间,只有恨,没有情!”
叶尽芳铁青着一张脸,整齐的发髻中已经有白发散落下来,劈头盖脸的挂在面上,看起来更为苍老,她的话音忽然有些无力,“你们的恨……与我藏兵阁何干!与无辜来宾何干!”
“呵呵——几十年过去了,藏兵阁还是这么假仁假义,让人作呕!”青蛇婆婆往地上啐了一口,眸中血丝遍布,“打着正义凛然的牌号,做着猪狗不如的事情,老婆子我今天来,便是要血洗你藏兵阁!不管正道还是邪魔,一个都别想跑!”
话末仰天长啸一声,脚底涌出骚动的巨大气流,青蛇婆婆大吼道,“清水清流,布阵!”
“是!”
“是!”
脆生生的两个声音从高空回应道,众人抬头只见从天而降两个一红一白的小小的声影,像是两道光一般落到了青蛇婆婆两侧。清水清流在降落过程中已经在胸口捏好了阴阳咒印,脚一着地,两双小手便迅速齐齐往前一推,口中一同念道,“去!”
论剑台顶上的空气扭着漩涡,一个巨大的黑色八卦阵迅速的凝聚而出,黑线在空中直冲拐弯,眨眼间就画出了一个完整复杂的大阵,涌动着层层黑气,铺天盖地的向下压了下来。
“不可能!他们,他们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叶尽芳丧失了理智,双手抱着脸尖叫道,被身边还算冷静的阁主夫人叶小婉一把抱住,护在了怀里。
藏兵阁阁主叶代这时已经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高大魁梧的身躯像是一座雕像,他迈步往前一站,气畴然天成。
叶代双手抱拳,朗声说道,“诸位江湖豪杰,藏兵阁叶某不才,放了歹人进来扰乱名剑大会,还望在座诸位豪杰助叶某一臂之力,为江湖除恶。”
底下有人响应,有人不语,但所有人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叶代,都操起了兵器,准备与论剑台上的青蛇婆婆一战。
叶代脸上带着胸有成足的神色,他望着台上的青蛇婆婆,刚毅的脸迎向那人恶鬼一样的怪笑。叶代毫不畏惧,在场的每一个人放到江湖上都是响当当的角色,青蛇婆婆这几十年中就算修炼的再强,但此刻扬言要杀光这里所有人,未免有点不自量力了。
他那些许自负与嘲讽的脸色没在脸色维持多久,神情忽然变了。
叶代飞快的向后退了几步,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稍微提气一运,钻心的剧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像是有无数把剪刀在身体内剪着自己的血肉,剧痛之下只觉得眼前一片晕眩,抿紧了唇才没有吐出一口黑血。
“哈哈哈!你们真以为老婆子我还是当年那个任人欺负的小丫头吗!”青蛇婆婆看见叶代中毒的样子,笑的更高兴了,一张脸诡异的扭曲起来,狰狞万分,“绘梨衣早就死了!被你们上一任的狗阁主叶江蓠杀死了!我青蛇婆婆,今天就是为她索命来啦!”
脚底气流愈发狂暴,将青蛇婆婆一头枯燥的白发尽数掀起,直冲天际,她咧着大嘴狂笑着,露出嘴中血红的舌头和稀稀拉拉的几颗黄牙,“一个都别想跑,血债血偿!一个都别想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论剑台上狂风呼涌,剧烈流动的空气中是身中剧毒的众人,不论是男女老少,不论正派邪魔,在黑色的结阵和旋转的涡流风暴中,没有一个人可以逃脱。
每个人都在那种钻心的疼痛中瘫倒在地,仅有几个人还能勉力支撑着身子,却都再无战斗的力气。
围墙高头的云莲被陆雀护在怀里,狂涌的冷风中她敏锐的捕捉到了那夹杂在风中的味道,眸子一颤,失声道,“剪心棉!”
“什么东西?”陆雀不耐烦的把她探出来的脑袋按回去,“别叽里呱啦了,老子带你先逃出去再说。”
云莲用力的扭动着身体要挣脱开他的禁锢,一张小脸白的吓人,“青蛇婆婆在风里面下了毒,是剪心棉……!放着不管,半盏茶后在场所有人都要死!”
“关你屁事啊?”陆雀又把她的脑袋按回去,“我警告你,你他妈再动老子立即动手拍晕你信不信。”说罢刚准备搂着云莲踮脚飞起,手指突然被人重重咬了一口,那疼疼到了心尖上,陆雀一眯眼,才刚刚松了一些便见云莲一个翻身,从墙上跳了下去。
“我靠!你属狗啊!”
骂骂咧咧了一声,陆雀不敢怠慢,连忙翻身跟了过去,几步将跌跌撞撞的云莲抓住,抬手就准备往她脖子上落个手刀。
空气中突然浮现出无数的金色阴阳咒印,嘭的迎着陆雀将他掀翻出几丈远,他没想到云莲体内的阴阳术竟在这会爆发了,胸口一闷,结结实实的被掀到了墙上,撞出一个深深的凹坑。
张嘴就是一片腥甜,陆雀瞬间怒了,抬头却正好看见云莲手中握着一块尖锐的砖瓦碎片,缠满纱布的手臂抬高到嘴边,张口咬住手腕上的一圈圈的纱布,猛的一扯。
碎瓦尖利的边缘抵着还没愈合的细嫩肌肤,用力的划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猩红的血从那道裂口中狂涌而出,飞洒在空中像是一条红色的绸缎,无止境的被飓风呼啸着拉长,卷进打着旋儿的气流中,偌大的论剑台上霎时溢满了一片浓浓的药香,夹杂在寒风里被人吸入鼻孔,刺激出一阵针扎一样的疼。
短暂的疼痛过后,深入骨髓的钻心之感却逐渐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