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离开?想都别想!
直至池崇走近,将她抱起,柔声致歉说:“吓着你了。”,也仍感觉不到他身体的热度,寒意从头到脚,如被冰封。
被他扶上马背的应含絮仍旧浑浑噩噩,可是浑浑噩噩的应含絮也猛然发现一件事:池崇和他四名将士皆不曾携带弓箭,那么最初射杀下毒首领的又是谁?那利箭如此熟悉,就连射杀的气度和利落,都令应含絮觉得似曾相识。
“那箭是谁发的?”应含絮终于忍不住问。
池崇微微一怔,坦白道:“我也不知道,我与那支箭几乎同时赶到。”
应含絮心中暗惊,对池崇说:“折回去,我要那支箭。”
“你要那支箭做什么?”池崇马不停蹄,“我还有正事。”
“我就要那支箭!你去办你的正事,你放我下来我回去取!”应含絮坚持道,他方才折磨那几人有的是时间,如今就着急至此了?应含絮当然知道他的事才是大事,可自己,也有自己过不去的坎。
“罢了,陪你去取。”池崇说,调转马头,回到泉眼附近,替应含絮拔下那支箭,洗净,然后递给她,并不过问她为什么要这支箭,池崇和应含絮隐约都猜得到这支箭是谁的,只是都不能断定,遂也互不揭穿,就这样让这件事朦胧过去。
如果箭的主人愿意,自然会自己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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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靖族的这次袭击,因为慕容军及时从附近的大营赶到援助,池崇又因为寻找应含絮而发现了*欲在溪水内下毒的诡计,所以突袭未能顺利达到常琴和安牧图最初的目的,池家军大营虽撤退三十里,但依旧是不可攻克的堡垒。
一切暂时安定下来,统计伤亡人数并筹谋下一步作战计划的时候,慕容水水突然闯入池崇和谋士们的军机营帐,怒气冲冲。
“什么事?”池崇对于她这样的不礼貌,颇有些不悦。
“你……”慕容水水又恨又恼,“你下次迎敌能不能上点心?你告诉我保护如仙,我就保护如仙去了呀,哪晓得你其实更希望我去保护应含絮,那你就说清楚呀!你发现我带如仙撤离后,怕应含絮有危险,便弃整个大军不顾意气地独自折返去找了应含絮,当时大伙儿群龙无首都乱了你不知道吗?要不是有人去通知了我爹,我爹和我哥哥们率军赶到支援你的池家军,你今天有可能就付出惨痛代价了你不知道吗?池崇,你是一军主帅,你不可以这么……这么感情用事的你知道吗?应含絮的性命固然重要,可你可以吩咐我们去找她呀,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亲自去呢?你口口声声肩负圣上、天下和百姓的使命,可在你心里,万万将士们的性命,远不及应含絮的安危重要是不是?”
慕容水水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当着谋士们的面,斥责池崇不留情面,也让谋士们为今天的局面后怕,皆是担忧地偷瞄池崇的脸色,眼睛里都写满了“这将军忒不靠谱”的抱怨。
“你们都退下吧。”都是再没心思继续正事的人了,池崇只好遣散了谋士们,独留慕容水水一个人在内,一字字地告诉她说,“我池崇这一世活着,就是为了应含絮。”
他口吻淡漠,语调没有起伏,听着是倦意满满、无奈至极的话,却又透出执着到死、百折不回的意气。
“究竟是怎么回事呀?”慕容水水恼了,粗线条的她不太能明白池崇话中之意。
“也罢,反正离死不远,天机泄漏就漏了吧,报应也终归是死路一条,告诉你无妨。”池崇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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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含絮不解:慕容水水明明是带着一腔怒气去找池崇理论的,为何回来的时候满脸都是疲惫和伤碎了心的悲恸,犹如被池崇一顿反驳,回击得片甲不留。
可是不对呀,今天这件事的确是池崇做错了,他有什么资格教训别人?
但是慕容水水天生脑洞大,也许逻辑凌乱才被池崇反击,应含絮实在没太多心思去插手她的情绪问题,继续在烛光下端详着那支箭,沉溺在自己的忧愁里。
随后如仙进屋,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事,就逼得应含絮不能再置之不理了。
脑洞大的慕容水水问如仙道:“如仙,你伤怎么样了?不是让你静养吗?跑出去做什么?”
“今晚厨房做的牛腩很好吃,我怕池崇又忘记吃饭,特地端了大碗给他送去。”
“如仙!你这脖子随便一扭又要流血,再乱跑我可得生气了!况且!池崇他不是你今生的良人,我劝你放弃他罢,你长得这么美,心地又好,另外找个人再嫁不是难题!要不要我帮你介绍?我哥哥慕容……”
“水水!”慕容水水还没说完,就被如仙打断,“我已经嫁给了池崇,此生他不是我的良人那谁才是?”
“应含絮!”慕容水水手指应含絮,猛地发现这回答不是针对如仙那问题的,遂忙改口,“哦不,我意思不是应含絮是你的良人,而是池崇是应含絮的良人,与你无关,你长得这么美,心地又好,何必要掺和到他们两个天注定的冤家里去,另外找个人再嫁不是难题!要不要我帮你介绍?我哥哥慕容雪……”
慕容水水还是没把话说完,这回打断她的不是如仙,而是应含絮:“水水!我和池崇不是你想象中的关系,我们早已不是鸳鸯、冤家或者怨偶,现在我是我、他是他,他有如仙,我有月澈,你明白吗?”
应含絮说“月澈”的时候,下意识地晃了晃手中的箭。
“应含絮,你知道你为什么和月澈成不了亲吗?”慕容水水问,“因为你们执意要成亲,结果月澈的娘死了,月澈的爹残了,你把月澈害得那样惨,你都没意识到你和月澈是不被允许在一起的吗?”
这个道理,应含絮自然懂,自不需要慕容水水如此*裸地揭她伤疤。
“是,我是害了月澈,可是,我不能和月澈在一起,并不是我非要和池崇在一起的理由,我应含絮可以孑然一身的。”应含絮说,这也是为什么应含絮在意识到自己与月澈没有可能之后,毅然决然离开灵安城隐居在暮云寺的原因。
然后因为今日慕容水水这场莫名其妙的闹剧,应含絮萌生了回暮云寺的想法。
“是呀!”应含絮猛地站起来,箭从她膝盖落到地上,她浑然不觉,她自言自语,“我为什么非要留在营里?今日拖累池崇,明日成为累赘,我为什么要自作孽还连累他人,我既然已经逃离了常琴的魔爪,我为什么不滚回暮云寺去呢?”
这样的想法一起,应含絮当即是一刻也不想继续待着,立马收拾行李打算北回。
慕容水水急了:“应含絮,我……我刚才说那些话没有怪你的意思,也没有为如仙抱不平的意思,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不不,应含絮你可不能走呀,池崇现在离不开你,你这要是走了,我可要被他骂死了!”
阻止不了应含絮收拾行李,慕容水水催促如仙去找池崇来,然后愣是用蛮力抢走了她的包裹:“应含絮,我不准你走,天黑了,你给我洗洗睡觉!”
如仙不多时便把池崇喊来,池崇见状,瞪了眼慕容水水,慕容水水神色一紧,站得笔直,发誓说:“我发毒誓,我什么都没说!否则天打雷劈,我懂得。”
于是池崇指着应含絮问:“那她这又是发的什么疯?”
慕容水水不及回答,应含絮回头说:“我没有发疯,池崇,我决定回暮云寺去,我在这里不止帮不了什么忙,像今天这样弄得你招惹众将士不满,更是罪过,我瞧着这几日白彦也无心作战,不如你派遣他送我回灵安城可好?”
“不好。”没有商榷的余地,池崇回答得果决不疑,然后也不给应含絮更多的为自己辩解的机会,吩咐慕容水水和如仙说,“看住她,要是被她跑了,我惟你们是问。”
慕容水水点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如仙也一脸虔诚扛下重任的模样,应含絮瞬间感觉到自己势单力薄,强行突破不是个好主意,遂乖乖滚回到自己的角落里,目送池崇负气离去,又忍着倦意睁眼到半夜,终于等到慕容水水和如仙都发出了均匀的呼吸,立马起床下地,连被慕容水水抱着的包袱也不要了,蹑手蹑脚走出营帐打算连夜潜逃。
“姐姐请留步。”白彦在门外将她叫住,声音不大,却吓得应含絮魂都快没了。
“将军说我这几日无心作战,所以让我看护你不让你逃跑。”白彦说,然后伸手示意应含絮回营帐里去,“姐姐不要为难我,将军说你若来硬的,我也可以来狠的。”挥了挥手里的木棍子,俨然一根打狗棒。
池崇果真够狠,应含絮灰溜溜地回到营帐,缩进被窝,憋屈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