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世界归一

李阳与穆彤四目相对，心领神会，大叫一声，锁定了一个坐标，向限制他们的时空之外跳去，下一秒钟，他们瞬间移动到了熟悉的水院，浑身还是湿漉漉的，躺在静园草坪上，天上阳光灿烂，白云朵朵。

“你没事吧？”他问穆彤，穆彤大口喘着气，头发湿答答地垂在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我没事，可究竟——”

她听到了奇怪的声音，然后扭头看去，随即她的脸色变了。

一道蓝色的巨浪凭空出现在不远处图书馆的背后，至少几十米高的海水，如同移动的墙壁，呼啸着向他们扑来。图书馆像积木搭的房子一样在大浪的冲击中破碎，浪花翻滚着卷过面前的房舍，对他们泰山压顶般倾泻下来。

“爱德华兹！”李阳怒喝着，又带着穆彤跳跃到了马拉特斯大沙漠里，他们在赤日下的沙堆上还没有站稳，又看到四面的洪水滚滚而来。

他们再次跳到了某一国家的巨岩上，却依然看到洪水滔天。

然后是世界上最高的建筑的楼顶，但这座城市又顷刻被海啸所吞没。

这是一个恐怖的噩梦，无论在任何地方，他们都会被带回风暴大海中，如同一根无形的绳子拽住他们。穆彤尝试着连续跳到地球的一段，再到赤道附近，然后是南半球的极寒地带，但即使这样快捷的三连跳也无法逃脱跌回海里的厄运。

“我们只能这样无休止的逃跑吗？”李阳哆嗦着，对穆彤说，“无论我们跳跃到哪里，都会立刻被发现，爱德华兹都会操控海水的意识，所有的地方都被海水淹没，我们无法逃脱的！”

“爱德华兹没有夸大其词，他掌握了几乎一切有意识的生命体，这就是所谓的盖娅意识吗……所有的意识都融合起来了，可以随意制造出任何梦境，我们是最后的他未能掌控的意识了。”

“我们回到意识神域呢？”李阳问，“我们逃到其他的世界去——”

穆彤掂量了一下，“不行，这样我们永远也战胜不了爱德华兹。”

“爱德华兹究竟想怎样？”李阳问，“用这种酷刑折磨我们，让我们屈服么？”

“比那恐怖，但根本上差不多。酷刑的本质无非是用痛苦和恐惧改变人的意志，这和爱德华兹所做的异曲同工，他要摧毁我们的意识，必须先打破我们的精神防线。”

“如果我们在这里死去，时间回溯大概会让我们跳转到下一天吧？”

“没有用的，恐怕我们一样会被拽回这里，这是永久的地狱！”

李阳无奈地说着，站在朱峰峰顶，看着闪电在头顶张牙舞爪，周围的雪峰已被滔滔洪流淹没，大水回旋在他和穆彤的脚下，从脚踝上升到胸口，直到没过他的头顶。

爱德华兹的意识覆盖在茫茫的水上，俾睨着脚下的一切。

他曾是爱德华兹，或者王子森，或者田华杰，曾是这个星球上每一个有意识的个体。而如今他成为了盖娅本身，操控着全世界的意识。他的念头，可以顷刻间造出世界的现实。

再也不存在大地了，一切都变成了黑暗而混沌的海洋，一如世界未生前的景象。在这片原初的滔滔大水中，除了那几个挣扎的小虫外，已经没有任何生灵存在。

甚至循环纪元也不复存在，他已经改写了循环纪元的设定，这片怒海将统治一切，长久持续下去，直到一切抵抗者都被粉碎，然后和爱德华兹一同进入他自己的天堂中。

曾经阻碍他的那些小虫们，他们头脑敏锐，意志坚强，能够责重生，甚至能够关闭自己的感官，让意识躲到虚无里，但终归徒劳。他们是世界意识的一部分，这是无法切断的联系，而这就足以让他们一直被困在盖娅的怒海之中，无法脱身。

爱德华兹等待着时机的成熟，循环纪元已经不存在了，时间也没有了意义，但是他仍然耐心地等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等待那些意识的衰微。

等待长达上万年，可以看到千百个人度过一生。但相对于过去的一千六百万年，也不过是一个相当短促的结尾。很快一切就结束了。

这就是他一步一步控制这个世界的过程，现在，同样的方法要用在李阳和穆彤身上。

世界再次转化，严寒降临，大海的波浪凝固了，整个地球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雪，变成了一个雪白色的星球，冰层厚达数公里，地球仿佛在原始的记忆中重新经历了自己的早期地质时代

他从空中俯视着被冻结在冰层中的那些傻瓜，他们曾飞遍宇宙，如今却再也无力挪动一步，只有任人宰割，但即使现在，他们依然可以脱离自己的躯壳，与他融合，获得无上的福祉，像他们的同伴那样，无论他们是否愿意。

他再度显现出人形，披着黑色的斗篷，走在白茫茫的冰雪大地上，这是他最后一次以人类的形态出现了，所以他选择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分身，在这个躯壳中慢慢地回味着过去的一切，在身后留下长长的足迹。

李阳的意识已经被他收容进自己的大脑中了。

只要再解决穆彤，最后的步骤就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