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计划
顾萌萌亦步亦趋的进了里间,发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画面——
秦淮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异常,眉头不住的跳动,仿佛是在极力忍受着噩梦的侵蚀。
顾萌萌一惊,正打算悄悄地溜走,假装自己从来没有过来过,但显然是已经被人发现了。
“谁让你过来的?快走!”
顾萌萌刚转身,就听到了秦淮躺在床上对自己这样说话,登时心中一怒。
平心而论,秦淮对她一直都不错,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所以顾萌萌对传说中杀伐果断的定北侯是没有什么多余的印象的,但由于之前秦淮待她挺好的,如今秦淮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疯魔,这话语里竟然有几丝加重的感觉。
顾萌萌指着床上的秦淮,正准备酝酿一下情绪骂他,可当顾萌萌见秦淮继续呓语不断,苍白的脸庞上更是汗珠簌簌落下,顾萌萌登时就没有脾气了。
去他的情绪低落,去他的礼仪尊法,顾萌萌只是觉得,如果自己走了,秦淮可能就真的凉在这里了。
顾萌萌也不知道是给谁打气:“我跟你说啊!这这这你……我也是看在你以前是我老板的份上才停下来的,你要是真的出事儿了,可别在阎王那里参我一本啊!而且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顾萌萌嘴里虽然说了好多废话,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
顾萌萌走到秦淮的床边,用自己的小手紧紧地攥着秦淮那因病而显得格外苍白的手,企图给他力量上的支撑点。
“别走……”
秦淮躺在床上,似乎是这么低喃了一句,顾萌萌并不能确认自己听的清楚,但还是轻轻地哄道:“好好好,我不走,我就待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秦淮无言,但也没有继续低喃下去,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依旧是酡红。
顾萌萌见秦淮安静下来,伸手摸了摸秦淮的额头,并没有滚烫到把人烧傻的地步,那么秦淮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他真的身染恶疾?还得对李嘉平假戏真做?
顾萌萌不置可否,但她也是头一回见到这般脆弱不堪的秦淮,一时也忘记方才被秦淮大吼大叫的不愉快,现在也只是静静地陪在秦淮身边。
一夜过去,顾萌萌就靠在床边睡了一夜,第二天腰酸背疼的从地上起来,自己的右手却还被秦淮紧紧地攥在手里,没有办法乱动一下。
但顾萌萌起身的时候,由于右手还被秦淮拉着,秦淮也如同诈尸一样的醒来。
秦淮见眼前的人,登时憋的满脸通红,道:“我做了什么?”
顾萌萌见他终于醒了,连忙把自己的小爪子缩了回来,揉着自己有些酸痛的腰,道:“好你个秦淮,昨天晚上死命抓着我的手不放开,你说说你干了什么?”
秦淮脸色更加不好了,见顾萌萌又是揉腰,又是捶腿的,秦淮的心中越发肯定了一个荒诞但他一直想做的猜测。
秦淮道:“你放心,我……”
顾萌萌打断道:“放什么心?你昨天晚上谁知道发什么神经,又是让我滚,又是让我留下,手劲儿还特别大,说吧!多少钱想完事儿?”
秦淮:“……”
秦淮现在只想去喝壶酒,这都叫什么事儿?
顾萌萌见秦淮不说话,也放弃了玩闹的心思,把秦淮往里推了推,自己坐在床边,开始询问秦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秦淮显然不是那么想说,他率先开口含糊其辞:“昨天晚上我大概是烧糊涂了,竟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顾萌萌:“……”你行,你有病,你厉害死了!
正在顾萌萌心中吐槽秦淮类似于穿上裤子不认人的卑劣行径的时候,大门被人打开了。
秋兰带着李嘉平和其他的部将正在门口,个个嘴巴都惊讶的张大了。
这虽然隔着屏风,但依瞎是可以辨别出来人的影子。
秋兰率先开口道:“这这这侯爷的房里怎么有个外人啊?”
李嘉平接着痛心疾首:“侯爷,众位副将干巴巴儿的等了您一夜,您竟然,竟然……”
接着李嘉平就摆出来了一副“我看到了什么?简直就是闪瞎我的眼睛”这样的表情。
顾萌萌见来了这么多人,大概也能猜到李嘉平的用意了。干脆从里间出来,一袭男装的顾萌萌,倒也真像个送药的小童。
李嘉平差点把一口银牙咬碎,她这么千辛万苦的把淮北军的领头将领叫过来,不就为了让淮北军知道,他们的主子定北大将军,为了一个女子而耽误军情,那么这个女子一定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了。
只不过李嘉平漏算了一点,那就得顾萌萌现在还穿着衣服,并且还是男装。
顾萌萌甩身而起,对李嘉平道:“郡主,不是您叫我过来的吗?一大早上,您让我过来给侯爷送药,但您又说了好些话,差点耽误了侯爷用药的时辰,幸好侯爷昨晚上已经好了。”
这番话说的颠三倒四,倒也像是一个没有读过书但还喜欢捏腔拿调的狗奴才所说的话,众位副将个个都是面面相觑,完全都不知道昨天侯爷紧急把他们叫到胡州府衙过来干什么?
李嘉平登时大怒,正欲开口反驳,秦淮只是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接着说道:“众位兄弟也都是连夜赶来,想必也是担忧本侯的安全,倒不如本侯做东,请各位大吃一顿,也当是给各位接风洗尘了。”
众将士自然没有什么异议,更何况秦淮在军中一向威望颇高,他们也只是听到了一点风声就赶紧过来,生怕一个不留神怠慢了侯爷。
谁知道一来就无意间撞上了侯爷的内事,简直是让这么一帮大老粗羞愧死了,现在侯爷给了他们台阶下,他们自然也不会给脸不要脸,驳了侯爷什么面子。
此番打诨插科下来,众人的心情竟然也都是很不错起来,除了……某位郡主和她的贴身丫鬟。
李嘉平大抵是有些忿忿不平了,她早就听闻,秦蓄爷自从十五岁上柱国一家死光了以后,就开始身染恶疾,每每到了每年的四月十四,总会是六亲不认的。
她精心设计让顾萌萌在四月十四这天进了秦淮的房,再把前线的副将们都叫过来,本来是让众人好好看看顾萌萌是如何勾·引秦淮,俩人毫无关系的情况下是如何滚床单的,可谁知道这顾萌萌竟然穿了男装。
不过李嘉平也不算是一点收获也没有,这二十万淮北军被人称为虎狼之师,大梁最可怕的凶器,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这些副将年纪多大多小的都有,几乎是能穿的动甲胄挥得动干戈的都有,但无论他们是新参军的兵痞瓜子,还是常年混迹大营中的老油条子,对秦淮可谓都是毕恭毕敬,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李嘉平不禁把拳头攥紧,指甲嵌进肉里也毫无知觉。
她还记得她当初来到胡州时,李家人对她所说:“秦淮虽是秦后之兄弟,但终究是异姓王侯,与我们李家还有隔阂。淮北军是大梁的凶器,这大梁的江山是我们李家的,所以大梁的凶器必须要由我们李家人攥在手里!”
李嘉平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完成皇都和南安王府的期盼,若非顾念着她的郡主之位,恐怕秦淮早已把她赶出胡州城了。可那又怎样?她还得试一试啊!
她家里人费劲心机的给她弄来秦淮身染恶疾的消息,竟然就被顾萌萌一句话轻飘飘的带过去了。
真是死了!
顾萌萌显然是注意不到那么多的风云暗涌,她见秦淮使了眼色,顾萌萌立即会意了。
要推广紫苏水,一个秦侯爷或许效果一般,但若是胡州百姓心中万分敬仰的淮北军呢?
若是能趁机在淮北军营中打开紫苏水的市场,以后整个团结屯的百姓都吃喝不愁了。
顾萌萌这样想着,就从里间退了出来,准备回家仔细的盘算着如何把大批紫苏弄来,然后再转手卖掉。
秦淮见顾萌萌走的时候这般财迷心窍,不禁莞尔:这丫头一心只想着如何赚钱,看来也是急着把胡州丝路一事尽快落实呢!
众副将被颜戈带到偏厅,一口热茶还没有喝完,秦淮就已经收拾好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去下馆子。
颜戈依旧是亲自给秦淮赶车,二人相聚较近,颜戈亲自请罪道:“是属下疏忽,竟然让嘉平郡主把消息传递到了淮北军营中。”
秦淮淡然:“你非三头六臂,也顾不上这么多,昨天让你亲自调查的事情,如何了?”
颜戈这才在自己心中暗自松了口气,面上依旧是坦然:“属下得知,那林书宇自从断了仕途之路以后,便也经常是在家闲置,也不做农活,偶尔帮乡里乡亲写一些书信和合约为生。”
秦淮道:“我原本出手也没有那种重,可惜这厮不思进取的厉害,既然这样,把他安排进军中吧?反正现在军中也缺少一个撰写家书的秀才郎,便宜他了。”
颜戈也道:“可不是吗?能给淮北军写家书,也不知道这废物脓包几世修来的福分。”